君灏：“……”
他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有些莞尔。
精怪？嗯，家里确实有一只，不过不是山野来的，而是他家的。
他看着在原地转来转去、如同热锅上蚂蚁的副将，淡淡道：“好了，稍安勿躁。你先下去吧，此事我已知晓。严令下去，此事不得对外声张，若有士兵议论，就说是本将军早已暗中安排，以免动摇军心，或引来不必要的猜测。”
“可是将军，”副将还是有些犹豫，“那些粮食和兵器……会不会有问题？”
这由不得他不担心，天上掉馅饼的事，往往都伴随着陷阱。
“不会。”君灏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粮食可以放心食用，兵器也会是上好的精品，你尽管分发下去使用便是。”
若是让北狄的人看到用的是他们的兵器，估计得气死。
可以想象到时他们的脸色会有多难看了。
见将军如此肯定，神色间没有丝毫意外或担忧。
副将心里虽然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总算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狐疑地看了看自家将军，总觉得将军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
他不敢再多问，毕竟这位年轻将军的威严和手段，他是深刻领教过的。
副将躬身行礼：“是！末将遵命！这就去安排！”
看着副将满腹疑团却又不敢多问、匆匆离去的背影。
君灏摇了摇头，重新将目光投向书桌。
宣纸上，墨迹未干。
画的并非山水兵法，而是一个巧笑倩兮的少女。
她眉眼弯弯，唇角微扬，带着几分灵动，几分狡黠，衣袂飘飘，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来，正是慕卿。
君灏的指尖轻轻拂过画中人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他低声自语，带着无尽的宠溺与骄傲：
“看来，我这是捡到了天下独一无二的至宝了……”
窗外，朝阳初升，金色的光芒洒满庭院，也驱散了昨夜所有的血腥与阴霾。
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叔，可以用午膳了。”
景然轻敲了一下书房的门，声音清朗，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干净。
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已能看出未来俊逸的轮廓。
景然自小就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更难能可贵的是性子谦逊沉稳，行事有礼有节，将军府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的。
书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君灏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他侧身让景然进入书房，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书房内陈设简洁，除了必要的桌椅，便是几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架。
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类书籍，兵法是主流，却也夹杂着史籍、地理志甚至一些农工杂谈。
君灏走到靠里的一排书架前，从高处取下一本有些年头的线装书。
“给你的。”君灏将书递过去。
景然双手接过，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欣喜和激动：“谢谢小叔！”
这本书他喜欢好久，奈何版本稀少，市面上根本寻不到，没想到小叔这里竟有收藏。
君灏看着侄子发光的脸庞，唇角微微牵动，大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
“以后有什么想看的书，直接来书房找。若是书房没有，便告诉我，我来给你想办法。”
“好！”景然用力点头，将书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要是你小叔这儿没有，也可以来找我。”带着笑意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慕卿不知何时倚在了门框上，眉眼弯弯地看着屋内的叔侄二人。
她今日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未施粉黛，却明艳得让这满室书卷气都鲜活了起来。
找几本书对她来说，确实是小菜一碟。
“小婶。”景然乖巧唤道。
“嗯，乖。”慕卿笑着应了，走进书房。
君灏的目光自她出现便不自觉地黏着在了她身上，语气里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慕卿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拂了拂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娇气，“饿了。”
君灏不由地莞尔，声音宠溺，“怪我。”
慕卿若有其事地点头。
目光转向景然，温声道：“我看景然爱看书，景轩又爱舞枪弄棒，精力旺盛得没处使。不若给他们请一位教书先生和一位武艺师父，系统地学一学？”
“景然，你觉得呢？若是不想先生来家里教，去外头的学堂也可。”
她虽有了想法，却并不独断。
景然年纪虽小，却已有主见，她尊重他。
景然立刻点头：“小婶，我愿意的。在家有先生教导，还能时常向小叔小婶请教，比去学堂更好。”
君灏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稳：“知道你偏爱文墨，但武功也不能全然落下。不强求你成为高手，至少需有些自保的能力。”
他在一日，便能护他们一日周全。
但他深知世事无常，他不可能永远做他们的保护伞。
最好的方法就是他们自己强大起来。
“我知道的，小叔。”景然郑重应下。
一家人移步饭厅用膳。
君母早已坐在主位，看着孩子们进来，脸上漾开慈和的笑容。
饭菜简单却温馨，是边疆难得的家常风味。
席间，君母放下筷子。
看向慕卿，语气温和却带着商量：“卿卿呀，我前几日翻了翻黄历，瞧见半年后有一个顶好的日子，最宜嫁娶。我知道，时间是仓促了些，但该准备的，伯母一定尽全力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你觉得……怎么样？”
虽说如此，但君母还是觉得委屈了慕卿，当初灏儿他大哥成婚，足足筹备了整整一年。
如今在这边疆之地，许多东西都比不上京城。
君母话语殷切，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询。
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慕卿，聪慧大气，自带福气，更能与她那个冰山似的儿子并肩而立。
越是喜欢，就越觉得仓促婚事亏待了她。
慕卿放下汤匙，抬起脸，唇角扬起一抹明媚又温柔的笑意：“都听伯母的。”
君母高兴的连说了几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