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关岭上的烽火仍在袅袅燃烧,橘红色的火星随着夜风四处飘散,落在焦黑的断壁残垣上,韩志远立在岭头最高处,望着下方狼藉的战场,沉声下令让作战一营与六营即刻分头行动。
作战一营的修士们手持流转着灵光的法器,沿着箭楼、营垒、通道等各处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他们弯腰拾起散落的法器碎片、断裂的灵兵与残破的甲胄,分门别类地堆积到西侧库房,连一枚染血的符篆残片都未曾遗漏。
遇到那些尚未断气的敌方士卒,修士们眼神没有丝毫迟疑,手中长剑或短刀干脆利落地补上一击,确保望关岭上再无任何活口。
夕阳的余晖洒下时,岭上只留下一地兵刃残骸与弥漫不散的刺鼻血腥味,风中还夹杂着灵力碰撞后残留的焦糊气息。
作战六营则负责清点俘获的百余名士卒,这些俘虏被特制的玄铁锁链捆缚得结结实实,灵脉被封禁,一个个垂头丧气如同丧家之犬,被拖拽着扔进岭下那座布满玄铁锁链的地牢。
地牢深处阴森潮湿,寒气顺着石阶往上涌,墙壁上凝结着晶莹的冰珠,牢门闭合的瞬间,三层闪烁着幽蓝光晕的禁锢法阵即刻布下,符文在门板上流转不息,将地牢牢牢封锁,连一只蚊虫都难以飞出,更别说挣脱锁链的俘虏。
与此同时,两只通体雪白的雪灵鸮扑棱着翅膀落在韩志远的手臂上,它们头顶的羽冠微微颤动,黑曜石般的眼珠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韩志远将记录着战况的玉简分别系在雪灵鸮的腿上,轻轻拍了拍它们的脑袋,雪灵鸮仿佛领会了指令,立刻振翅高飞,掠过烽火缭绕的岭头,化作两道白色的闪电,分别朝中路与南路队伍的方向飞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接下来的三日里,作战一营和六营的修士们轮流值守,开始在岭上各处布置简单的防御工事。
他们结阵催动法诀,勉强让望关岭原有的警戒法阵重新运转起来,虽只能发挥半成威力,却能在有敌人靠近时发出尖锐的灵鸣警报。
西侧乱石坡的缺口处,被堆砌起一道丈高的玄铁盾墙,盾上的符文与周围山石的灵气相互勾连,形成一道与山势相融的天然屏障,阳光照射在盾墙上,折射出冷硬的金属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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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清晨,当第一缕晨光照亮望关岭上飘扬的前锋营旗帜时,中路的作战营率先抵达。
他们的队伍整齐有序,士卒们虽面带风霜疲惫,眼神却依旧明亮锐利,甲胄上的尘土遮不住灵光流转。
紧接着,南路的作战营也陆续出现在岭下的山道上,有的队伍长矛顶端悬挂着沿途斩获的敌首,乌黑的发丝垂落,彰显着赫赫战功,有的修士甲胄上还沾着未干的暗红血迹,那是经过激战的证明,但所有人脸上都难掩成功会合的兴奋,隔着老远便挥手呼喊,岭上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应声。
“真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陈序快步迎上前,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原本我以为这场战斗至少要折损三成兵力,万万没想到仅凭两营之力便拿下了这处咽喉要道,看来东极海诸势力果然被主力牵制得死死的。”
程子庚笑着上前,说道:“如今十营齐聚,正好可以借着这望关岭的地势加固防御,待主力发起总攻时,咱们便能从这里直插幽冥海滩侧翼。”
陈序闻言愈发兴奋,当即下令各营休整一日,同时让负责物资调度的商策从储备中拿出大量修炼资源,着重赏赐给作战一营、六营的士卒,一时间,望关岭上士气高涨,修士们擦拭兵器、修补甲胄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次日清晨,临时搭建的帅帐内,陈序摊开了那张标注着密密麻麻灵纹的舆图,舆图以灵力驱动,山川河流皆以立体光影呈现,望关岭在图上如同一个闪烁着微光的圆点,而向东南延伸的金色线条,则一路蜿蜒指向幽冥海滩。线条旁标注的山川、河流、密林处,皆萦绕着淡淡的灰雾,散发着未知的危险气息。
“传令下去,从今日起,以望关岭为中心,向四周探查。” 陈序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作战一营、二营负责东南方向,沿着那条干涸的河床推进,重点探查靠近幽冥海滩的区域。作战三营、四营往东北方向,留意那边的黑松林,防止有敌人潜伏。剩下的营队,分别负责西北、西南和正北方向,每日日落前必须传回消息。”
将领们齐声领命而去,很快,一支支小队便从望关岭出发,如同一条条灵活的游蛇,消失在四周的山林中。
陈序站在岭头,目光始终锁定在东南方向,那里是通往幽冥海滩的关键路径,是他们此次行动的重中之重,风中似乎已能隐约嗅到大海的咸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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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战一营和二营沿着干涸的河床前行,河床两旁是陡峭的岩壁,岩壁上布满了带刺的荆棘和墨绿色藤蔓,时不时有受惊的野兽从石缝中窜出,引得队伍一阵警惕。士卒们小心翼翼地拨开挡路的藤蔓,手中的法器时刻保持着警戒状态,灵力在掌心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们一边探查,一边在沿途的树干、岩石上留下特殊的灵光标记,这些标记只有前锋营的修士才能看懂,既可以指引后续队伍,还能传递 “安全”“危险”“发现敌情” 等简单信息,如同一条隐秘的脉络,将望关岭与前方区域连接起来。
途中,他们遇到了几股东极海的小股势力,这些势力的修士穿着掺杂着海兽皮革的甲胄,手中兵器泛着潮湿的锈迹,显然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前锋营的队伍,双方展开了短暂而激烈的交锋。
作战一营和二营的修士们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默契的配合,迅速结成战阵,弓弩手在前压制,刀盾手侧翼包抄,很快便击溃了对方,并俘获了数名俘虏。
从俘虏口中,他们得知幽冥海滩附近的东极海势力正在加紧布防,沿岸已筑起数道防御法阵,巡逻频次更是较往日翻了数倍。
消息传回望关岭时,陈序正站在新筑的了望塔下检查符文线路,听闻后当即下令加强对东南方向的探查力度,增派作战五营、六营、八营前往支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前锋营的五支作战营不断向东南方向推进,离幽冥海滩越来越近,空气中的咸腥味越来越浓,带着海雾特有的湿冷气息,望关岭上的防御工事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善着,新筑的了望塔高达十丈,塔身镶嵌的月光石即便在白日里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能将方圆数里内的动静尽收眼底。
次日清晨,陈序刚沿着盘旋的石阶登上塔顶,一只通体雪白的雪灵鸮便冲破天际的云层,带着破空的锐啸盘旋两圈,精准地落在他肩头,灵禽的利爪下,紧紧攥着一枚泛着淡蓝色水纹灵光的传讯玉简,玉简边缘雕刻的波浪纹正是飞霜城渔城行营独有的标记,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陈序指尖灵力刚一触达玉简,一行行水蓝色的字迹便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半空中缓缓舒展开来:“渔城行营已于昨日黄昏突破迷风林外围的瘴气阵,位置距幽冥海滩已不足千里,着令各路前锋营需即刻拔营,目标锁定幽冥海滩边缘区域,以共同牵制北侧的敌军主力。”
玉简后半段的字迹陡然变得粗重,仿佛能感受到传讯者急促的呼吸:“天泪城主力大营已挺进到幽冥海滩五百里内的红礁滩。”
末尾处还附着一行细密的补充讯息,详细标注着物资补给的押送路线、灵阵坐标以及护送修士的数量与修为。
陈序看完玉简,当即转身传令,让已深入东南方向的作战一营、二营、五营、六营、八营原地待命,其余作战营立刻返回望关岭集合。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渔城行营从飞霜城紧急调运的战备物资才抵达望关岭,负责押送的校尉是个面容黝黑的汉子,额角还带着一道未愈的伤疤,显然是刚从战场上抽调而来,他双手递上烫着火漆的交接文书时,特意侧身指了指身后三辆被玄铁锁加固的中型辎重车,压低声音道:“这三辆车里装的是丹药、爆裂符篆以及重锋箭,尤其是重锋箭,箭簇淬过破灵水,专破各类防御法阵,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陈序微微点头颔首,目光扫过那三辆被严密看管的辎重车,同时让商策从物资库中拿出一些丹药分发给押送补给品的校尉及士卒,以作犒劳。
等押送物资的队伍离开后,陈序让人将三辆中型辎重车打开,车上果然堆满了捆扎整齐的箭矢,闪烁着寒芒的重锋箭箭簇上还残留着淬炼时的灵力波动,隐隐泛着淡金色光泽,另外的数十个沉重的木箱里,则装满了贴着封条的丹药瓷瓶、叠放整齐的符篆以及备用的灵弦、箭杆等物资。
陈序站在辎重车前,目光越过望关岭的石墙,望向东南方向,掌心的传讯玉简上还残留着水纹灵力的余温,仿佛能感受到远方战场的紧张气息,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各营即刻准备,半个时辰后准时拔营。”
刹那间,望关岭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号角声,那声音如同巨龙咆哮,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刺破了连日来的沉寂,众修士、士卒迅速行动起来,甲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战骑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沉闷的嘶鸣,车轮转动的咯吱声与修士们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激昂的出征乐章。
陈序翻身跃上赤云驹,战马通灵,感受到主人的战意,扬颈发出一声响亮的嘶鸣。他勒住缰绳,看了一眼身后整齐的队伍,沉声下令:“出发。”
五支作战营的队伍便如离弦之箭,顺着干涸的河道向东南方向挺进,河道两岸的岩壁上,昨日刚凝结的霜花被马蹄踏碎,扬起的冰屑在阳光下闪烁如星,将士们的甲胄碰撞声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河谷中传出很远,惊起成群的飞鸟,盘旋着飞向远方的天际。
队伍行进得不算快,却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阵型,如同一条灵活的长蛇在山谷间穿梭,各作战营的斥候骑着快马,每隔十余里便会传回前方的消息,确保路线安全无虞,沿途偶尔能看到东极海势力留下的踪迹,或是被遗弃的营火灰烬,或是散落的带血兵器,无声地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的交锋。
数日后的黄昏,当夕阳将河道染成一片金黄时,前方终于出现了熟悉的先锋旗帜,另外五支作战营的队伍早已在河道尽头的开阔地扎下营寨,营寨外的警戒哨看到陈序的队伍,立刻挥动起带有灵光的信号旗,远处的营寨中随即升起了回应的旗帜。
当晚,陈序在临时搭建的帅帐中召集诸将,帐内灯火通明,桌上摊满了各路传回的情报竹简与舆图,详细记录着东极海主力队伍的布防、巡逻路线与灵力波动特征。
陈序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目光扫过帐内诸将,沉声道:“咱们兵力有限,不是主攻队伍,直接过去硬拼肯定不行。”
诸将纷纷点头,他们都清楚双方的实力差距,东极海在幽冥海滩经营多年,防御工事绝非望关岭可比。
陈序目光落在舆图上标记为 “断云峰” 的位置,继续说道:“幽冥海滩最外围的断云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且能俯瞰整个海滩北侧,咱们先把那里攻占下来,建立临时据点,等主战场分出胜负,咱们再做下一步打算。”
诸将齐声应和,帐外的风声似乎变得缓和了些,仿佛在预示着这场计划的顺利,夜色渐深,营寨中的灯火次第熄灭,只有主帐内的烛光还亮着,陈序仍在俯身仔细研究着地图,指尖在断云峰的位置反复摩挲,为后面的行动做着最后的准备,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