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说…赵三多精啊，一听就知道贤哥是在帮着拉平事儿，赶紧顺坡下驴：“那倒是，我当时也是一时冲动，没搂住火。你想啊，四新论岁数比我小老鼻子了，我都快赶上他叔了，他敢‘嘎巴’一枪把子怼我脑袋上，论社会牌面，我赵红林在长春也不是吃素的，这脸实在挂不住啊！”
“挂不住个屁！”老歪在旁边听着不乐意了，拍着桌子骂，“赵三你他妈纯纯找骂！你有啥牌面？开俩破局子就觉得长春搁不下你了？长春道上哪个硬茬是你干服的？除了让人给收拾，你还会啥？以前那些事儿，不是大李小子干的，就是王志顶的，跟你有屁关系！”
老歪越说越气，指着赵三的鼻子喊：“我最瞧不起你这种装犊子的！嘴上牛逼吹得嘎嘎响，真要动真格的，你屁都不是！今天我兄弟不在跟前，别看我这些年没咋动手，咱俩就单扣一把子！楼下找个地方，一人一把小卡簧，互相往身上扎，谁扎死谁算谁命短、八字软，你敢不敢？咱别在这儿为难小贤，下楼咱自己了断！”
老歪这股子狠劲一上来，当场就把赵三给噎住了。
赵三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你瞅瞅你说的这叫啥话？都多大岁数的人了，净唠这种没牙的嗑！还拿刀子互扎，这不有贤子在这儿调停，有我老弟陪着嘛，犯得上动刀动枪？”
他这话算是把话头又拽了回来——再往下接，他指定得卡脸。老歪是真敢拉着他下楼捅刀子，可赵三压根没这胆子。
贤哥见状，赶紧接过话茬：“你看，我早说了，别整那上头的事儿。现在四新还在医院躺着呢，三哥，不管咋说，你得给个交代吧？”
说完，贤哥又转头问老歪：“歪哥，你看这么整行不？我跟四新私交一直不错，他指定能给我这个面子。王志那事儿咱就翻篇，别再找他麻烦了，行不？”
顿了顿，贤哥又说：“医药费这一块，不管三哥同不同意，他要是不拿，我来拿！我给四新拿20万，你看这数咋样？歪哥，要是还不得劲，你就冲我来，给我个面子，别再跟三哥置气了，中不？”
老歪这功夫“叭”地一下把烟抄起来，瞅着手里的雪茄没吱声。
贤哥一看他这模样，开口道：“歪哥，行，这事儿主要是你跟三哥之间的茬，咱接着往下唠。另外，还有四新那朋友，就是他把兄弟彭刚的事儿，对吧？”
贤哥顿了顿，接着说：“今儿个咱就按‘冤有头债有主’来，这事儿压根就是你那兄弟引起来的吧？是韩海军的事吧？”
这边韩海军一听，当场就懵了，瞅着贤哥直眨巴眼：“不是贤哥，你这啥意思啊？？”
贤哥没搭理他，转头对着三哥说：“三哥，有的时候你交朋友真得睁大眼睛！你瞅瞅你，这人来了以后，你青红皂白都没问一句，直接领着人过去就跟人磕，还跑去给人摆事儿——你知道人家彭刚为啥让人给打了不？人家那洗浴中心干了好几年了，合同都签得明明白白，生意做得好好的，既没欺负谁，也没亏着谁，是他那姐夫先挑的事儿，完了反手把你找过来撑场面！”
“这伙人他妈是从吉林来的，咋的？咱长春没人了？让他们这么熊？还放话给三天期限，人没来，直接把人洗浴中心给砸了！那洗浴就在那儿摆着，你现在去试试？我他妈直接把你腿掐折！”
贤哥越说越气，指着韩海军接着骂：“还有你，就你这逼样还混社会呢？人家彭刚没咋地你，你倒好，把人媳妇儿都给揍了！这事儿我要是赶上了，指定当场就干你，你听没听懂？四新抓他一点毛病没有！三哥，这回你明白咋回事了吧？！”
说完这些，贤哥对着三哥摆了摆手：“行了三哥，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他把彭刚给崩了，咱必须得给四新一个交代，对吧？”
跟着贤哥喊了一嗓子：“二弟！”
二弟这功夫“吧唧”一下就凑过来了，一伸手直接往腰上摸——那是要掏家伙事儿，“哐当”一下就把家伙拽出来了。
三哥这时候彻底明白过来了，心说要是二弟真动手，今儿个指定得有人躺这儿，赶紧喊：“哎哎哎，行行行，你听三哥说，你听三哥说！贤子，我知道这事儿你心里不得劲，但你记住，这事儿不冲你！小贤，咱今儿个也别说谁跟谁亲、谁跟谁远，绝对一碗水端平！真的三哥，这人咱必须得揍他，必须给四新交代！你啥都别唠了！”
说着三哥“啪”一下就把二弟拽住了。
二弟急了，挣着喊：“三哥你撒开我！”
三哥赶紧劝：“二弟你等会儿，等会儿！我跟你哥唠两句，你先等会儿！”
正搁这儿拉扯呢，旁边老六已经瞅半天了，见状直接冲过来一把把二弟抱住，抬头瞅了贤哥一眼。
贤哥微微一点头，老六立马明白啥意思了，伸手就把五四手枪掏出来，骂了句“操你妈”，“啪啪”就是两枪。
韩海军当场就倒下去了——一枪打在肩膀上，一枪打在腿上，全是贯穿伤。
子弹打穿了身子，后头直接把贤哥旁边的花瓶都给干碎了，碎片溅了一地。
贤哥眼瞅着老六开了枪，再看三哥那边，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那股子不得劲儿写在脸上——搁谁身上能得劲儿啊？不管咋说，韩海军是他赵三带来的人，现在当着他的面，就把人给撂倒了。
三哥心里头直琢磨：这小贤到底冲谁啊？论关系，咱俩多近啊！老歪就这么好使？你把我兄弟给干了，是觉得老歪比我赵三能耐呗？合着我赵三在你这儿，就跟废人似的？行，小贤！！
社会人都这德行，谁硬就往谁跟前凑！
越想越上头，三哥脑瓜子嗡嗡的。
贤哥瞅着他这模样，开口道：“三哥，你得不得劲儿的，今儿个咱先不唠这个。那逼养的绝对是欠干，干他没毛病。”
三哥咬着牙，强压着火气说：“行，小贤，这事儿到这儿就算了。我兄弟让人打成这样，我得领他去医院，三哥能走不？我就问你这话。”
贤哥一摆手：“咋不能走？三哥，海波，你送送三哥。”
三哥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送，我们自己走就行。”
说着就和手下一起，把地上的韩海军薅起来——那家伙身上的血“滴答滴答”直往地上淌，几个人架着他，踉踉跄跄就出了屋。
三哥一走，贤哥转头瞅着老歪，语气缓了下来：“歪哥，你跟三哥那点事儿，咱就到此为止行不行？以后别找小志，也别找三哥了。有啥事儿你冲我来，还是那句话。刚才这事儿要是合你心意，咱这茬就拉倒；要是不合心意，你记住，以后你有啥用得着小贤的地方，打个电话，看我咋给你办就完了。”
老歪心里头清楚，小贤今儿个这事儿办得绝对敞亮、绝对够意思——当着他的面，直接把韩海军给崩了，这都算是给四新和彭刚一个实打实的交代了，还有啥不满足的？
老歪点点头，说：“啥都不说了，我得回去了，回医院看看四新去。”
贤哥一听，立马说：“走，歪哥，我跟你一块儿去，也去瞅瞅四新。”
俩人一块儿往医院赶，到了病房门口，贤哥“哐当”一下推开房门。
四新正躺在病床上，抬头一瞅是他，惊讶地说：“哎哟，贤哥，你咋过来了？”
贤哥走到床边，从包里掏出两万块钱，“啪”地放在床头柜上：“拿着，四新，贤哥一点心意。”
四新赶紧摆手：“贤哥不用不用，你这干啥，快拿回去。”
贤哥按住他的手，接着说：“还有个事儿，四新，你跟赵三那点儿矛盾，我也听说了。我知道你大哥找了不少人，满长春抓赵三呢。但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在长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因为这点事儿，整天你整我、我整你的，犯不上。”
顿了顿，贤哥又说：“这事儿我就做主了，我再给你拿二十万。另外，那个韩海军，让我手下老六拿枪给崩了，也算是给你和彭刚一个交代了。三哥那边，这事儿就翻篇，以后你也别找他了，行不行？”
四新一听，立马点头：“行行行，没问题！贤哥，换了别人来，你也知道我四新的脾气，谁来都不好使。但你来了，我四新要是再多说一个字，都对不起咱哥俩这么多年的感情！”
贤哥一听四新这话，心里头就踏实了，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妥了，你好好养着，等过两天你伤好点了，贤哥过来找你，咱出去喝酒，到时候跟你大哥一块儿，行不行？”
四新连忙点头：“行行行行，贤哥！”贤哥说着，就把那二十万也搁在了床头柜上，转身才出了病房。
再说赵三，这事儿没过多久他就听说了——知道小贤自个儿掏了二十万给四新，把俩人的事儿给摆平了。
可赵三心里头那股子不得劲儿劲儿的，压根没下去，他没自个儿来，打发黄强把那二十万给贤哥送了回去，硬是给贤哥拿回来了。
打这之后，贤哥跟赵三就没啥接触了。
其实贤哥这功夫也找过赵三两回，寻思着把他叫出来唠唠，这事儿一五一十得说清楚，到底是为了啥，哪块让他心里硌应了，都得掰扯明白。
可每次一打电话，赵三接了就含糊：“哎呀，贤子，不行啊，我这两天有事，得去趟内蒙古，能改天不？”就这么着，一个劲儿躲着贤哥。
后来贤哥又打了回电话，没等贤哥多说，赵三先叹上气了：“我还去啥啊，我就不去了吧。我赵三在长春，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没那牌面。”
贤哥一听：“三哥，你说你挺大个人，咋唠这逼嗑！是不是心里不得劲儿？要是哥们儿，咱坐一块儿把事儿说说，我小贤哪块办得不对，你直接指出来！”
赵三在电话那头蔫蔫地说：“哎呀，你三哥也不是头一回混社会，在长春江湖上混了二十来年，这点事儿我懂——谁硬就跟谁好呗。我赵三算个鸡毛啊，不就是个蓝马子、耍钱鬼子，不像你们是社会流氓、刀枪炮子大哥，手里还有兄弟。我赵三啥也不是，就别跟你们一块儿混了。”
贤哥听着这话，也没辙了：“行，三哥，你跟我这么唠嗑，那咋整啊？我还咋跟你唠？”
赵三赶紧补了句：“贤子，你可别记恨三哥，不能因为这点事儿就疏远三哥吧？”
贤哥一听这话，骂了句“去你妈的”，“哐当”一下就把电话挂了——换谁谁不气，好好的想掰扯事儿，对方偏要钻牛角尖。
这事儿过去大概两三个月，韩海军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
赵三心里头始终过意不去，觉得挺卡脸——当初当着自个儿的面，事儿没摆明白不说，还让韩海军挨了枪子儿。
他琢磨了琢磨，拿起电话就给韩海军拨了过去：“哎，大军，搁哪儿呢？”
电话那头韩海军应着：“三哥，我搁吉林呢。”
赵三立马说：“这么的，下午三哥上吉林找你去，咱吃点饭、喝点酒。”
韩海军连忙说：“三哥，要是为了上回长春那事儿，真没必要特意过来。”
赵三却挺坚持：“我必须得去一趟，你等我，我现在就往那儿走，顶多一个小时，我准到。”
韩海军没法子，只能应着：“好的好的好的。”赵三“哐”一下就把电话撂了，起身就准备往吉林赶。
赵三到了吉林，找了家鱼馆，俩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儿坐下。
服务员把菜端上桌，赵三拎起酒瓶给俩酒杯都倒满，小酒盅一捏，跟韩海军碰了碰：“来，大军，先整一口！”
俩人你一盅我一盅地喝着，没多大一会儿就喝得五迷三道，脸通红，说话都带着点大舌头。
赵三瞅着桌上的菜没咋动，又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该说正事儿了，放下酒杯，搓了搓手，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海军儿啊，上回长春那事儿，你可别挑三哥理，千万别挑三哥……”
话刚说到这儿，还没等往下唠，韩海军就摆着手打断了他，舌头有点打卷但语气挺实在：“三哥，你啥都不用说！要搁一般人，遇上这事儿躲都躲不及，哪有人愿意蹚这浑水？你能为我做到这份上，三哥，你在我这儿绝对是够意思的大哥！再说了，咱哥俩啥关系啊，还能因为这点事儿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