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神念叹息，以灵剑之力出手，终究局限太多，如十绝剑意、斩仙、灭神等大杀招皆无法施展。
单靠九霄本身的锋芒，杀起来着实棘手，很是费力。
可一旁的苏雅弦和林老头听了却是面色怪异。
洞虚层级的存在何等难杀？情况不对，直接化身无尽法则分散开来，就是圣境都不敢说能稳杀之。
那妖皇都要被重创，他们两位洞虚联手尚且要一次次磨灭。
可李牧不过出动兵器，以一缕意念加持，就将之斩了，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小子……怎么才转眼功夫，就变得如此生猛了，真是见鬼！”
林老头在心中嘀咕，昔日他虽然感觉李牧不凡，也许将大有成就。
可也不曾想到，这所谓的“大有成就”来得这样快，才过去几个月呢，他这位堂堂洞虚都被超越了！
苏雅弦也是一副不能接受的神色，她好不容易才借助灵脉，突破洞虚级数。
原本还以为能庇护李牧一二，以报偿他对玄音门的帮助。
结果到头来，竟又反受了他的救援。
“这等天赋，委实也太过离奇了！”
她心中五味杂陈，实在是不能接受，自己努力半生，就这样被一个后辈迅速超越，心中的落差太大了。
可李牧却不打算留在这里，等两人感慨。
眼下的局势危如累卵，整个大炎的实力时时刻刻都在被削弱，大炎子民正在被屠杀，神道正迈向崩塌。
他不能停留，也没有余裕停留，唯有不断的杀伐！
“两位前辈且先修整，我还要继续动身。”
留下一席话语，剑光当即便破空而去，他继续寻狩妖皇去了。
“当真是后生可畏啊！”林老头发出啧啧的感慨声，苏雅弦则是苦笑着摇头，看着破碎的虚空缓缓愈合。
……
北境战场。
北境之辽阔，可比南域，其间山脉无数，接连为一道天然的壁障。
这片山脉论宏伟虽然不及天断山脉，但是占地却极广，一山连着一山，几乎没有多少平坦之地，根本无法建城。
故此，哪怕是妖族都很少在这里盘桓。
然而，如今这里却已经化作一片战场——准确的说，是一片废墟。
无尽的群山被推平了，在妖皇与洞虚们大战的余波下化作尘埃，彻底消失。
妖族的大军得以通行，踏着暴烈的地煞之气而行，朝着北境上的数座边境大城发起攻势。
同时，这几座大城也是妖皇们重点照顾的对象。
它们一次次的从太虚中忽然降临，以伟力撼动城池。
虽然每一次都被神道之力挡下，但是依旧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悬锋城，这是北境曾经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也是如今最重要的边境关卡。
云笈山曾经以此为中心，勾连北境边上的数十座城池设下边防大阵，为的就是防范这一日。
而今，此城因此成为了妖族大军攻击的首要目标。
段天明看着城关下的一片尸山血海，兀然感到一阵莫名的萧索。
他轻抚挂在腰间的灵剑，转过头去，看向邓宇轩道：“下一场大战就要来了，你还能打吗？”
穿着乘云宗独有的云纹法袍的邓宇轩半靠着城墙，面色满是疲惫。
“你都还没倒下，你觉得我会不行吗？”
一如既往的傲气声音响起，让段天明莫名一笑。
“听说杜雪昭陨落了……”段天明突然道。
“他一个阵法师，难道还上去拼杀？”邓宇轩蹙眉，“这不是他的风格。”
“是啊，听说是城破了，他脱身不及，好像是因此陨落了，苍羽为了救他，也死了。”段天明漫不经心道。
“这么说来，我们应该也快了？”邓宇轩看着破败的城关，以及身后疲惫的大军。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怕的。”段天明看了一眼漆黑的青冥，神色没有太多的波动。
两人都是名震一时的天骄，但是在这场战斗中，显然也不过是神游大军中的一员罢了。
他们的生死，并不比任何一个人沉重，也不比任何一个人轻盈。
邓宇轩嗤笑一声，道：“说得好像我会怕似得！”
段天明还想接着开口，从城关上却走来一位美丽的女子，那是谢婉蓉。
昔日，三人曾在炎武院的交流赛上互为对手，而今，他们却是并肩而战的同袍。
“你们两个伤势未愈，就不能静心恢复一下么？”她蹙眉嗔责，一副不满的样子。
段天明洒然一笑，道：
“妖族不到半个时辰就冲一场，这点功夫，能修养多少？不如趁着这点时间多说说话呢！”
邓宇轩则是直接起身，指向遥远的漆黑边界道：“看，来了！”
三位天骄相视一眼，皆是腾空而起。
而与他们一起腾空的，还有悬锋城的其他强者们。
剑阁的长老们，乘云宗的长老们，还有那来自大炎各处的强者……
沐华圣、沐宏达、纪双云、秦无月、祝知秋、丘化龙、张守义，甚至连姜堰竟也在此！
从妖族大军出现，到它们发起攻势，前后不过三息时间。
但是众人早已经习惯，皆是第一时间做好了应敌准备。
大战一触即发，绚烂的光彩迸发，无穷的能力风暴席卷，两边陷入了僵持。
而就在这时，天穹上的太虚却骤裂开，三道庞大的身影显露，带着一股弥漫天地的无上威压。
妖皇驾临！
下方的神道之光仿佛受到某种刺激，瞬间明亮起来。
澎湃的法则之光第一时间落下，与神道之光撞在一起，恐怖的余波炸开，无数妖族化作尘埃。
而人族一方，纵然有神道之光庇护，终究还是有许多人被重创了。
邓宇轩当场洒血，旧伤被引动，肉身直接炸开，露出一颗满是裂纹的金丹，跌落在地。
段天明亦是身躯摇晃，目睹这一幕之后怒啸连天，一身剑气如江河翻涌。
谢婉蓉目光黯淡，怒视着天穹上的妖皇，一身平和的气息尽去，神色凶戾。
“妖皇！”
战场上，无数人或怒骂，或咆哮，皆是恨极了天穹上的存在，却偏偏对其造成任何威胁。
“一群蝼蚁，也敢对巨龙怒吼吗？真是愚蠢！”
一头蛟龙妖皇发出嘲笑，正准备直接遁入太虚，以防被人族的真人追杀。
就在此刻，一道剑光却骤然从虚空中斩出，宛如分割世界的天光，瞬息将之枭首！
巨大的龙首跌落尘埃，砸死大片的小妖，其他两位妖皇俱是惊悚。
留在空中的蛟龙肉身瞬间炸开，化作无数法则。
这妖皇极其果断，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却第一时间解体，竟是在九霄剑的袭杀之下硬生生保住了部分法则！
“蛟龙一脉……果然得天独厚！”
李牧的意识杀意炽盛，立即催动九霄再次出手，追着残存的法则之光而去。
而与此同时，虚空再次开裂，四位真人从中而出，赶来支援城池，正见着这一幕，皆是一惊。
其他两位妖皇见势不妙，第一件事逃窜，向着太虚深处遁走。
“这煞星，自身都残废了，竟然还能以灵剑出来战斗，真是个变态！”
“一定要速速通知其他妖皇，要改变策略，接下来直接正面猛攻即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两大妖皇遁走了，四位真人即刻配合李牧斩掉那头蛟龙妖皇。
“高家老祖说得对，妖皇一旦有了防备，的确难以杀死！”
“我接连出手两次，走了数位妖皇，只怕它们多半不会再给机会了，接下来只怕麻烦大了！”
李牧的意识叹息，隐约有所感觉，战局将会愈发艰难，甚至可能发展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他没有多想，只是调转剑锋，对着下方的妖族大军一斩。
恐怖的无形剑浪荡开，一瞬间，近百万之数的妖族大军瞬间炸开，化作一片血色的洪流。
可天空中的一众妖王身上却都是亮起诡异的血色光芒，竟是抵住了剑浪，朝着远方遁走了。
“嗯？这是什么力量？！”
纵是李牧也惊了，区区妖王而已，竟然避开了这一击。
虽然他并未动用全力，可按说这一击下去，足够巅峰妖王都死上百次了才是。
下一刻，他突破虚空，追上了上去，剑锋上混沌气弥漫，再度一斩。
这一次，大半的妖王皆是殒命了，足足有三百之数，这对妖族来说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但依旧有部分妖王遁走了，竟是直接没入太虚中。
李牧正欲回过头来，询问几位真人情况，远方的天际却忽然炸开一片绚烂的光彩。
轰隆隆！
巨大的能量风暴肆虐，李牧目睹一片空间直接化作彻底的虚无。
在他的感知中，那一片区域彻底消失了，连黑暗都没有，落入了绝对的“虚无”中，其中的一切都被扫空。
这是毫无疑问的圣级威能！
“是那尊妖圣吗？”
李牧立刻意识到，太虚宗出大事了，必是四位宗主与那玄武的大战到了关键时刻。
果然，那片虚无中很快便有光芒亮起，那是心灵剑光，显然是沐天南在出手。
缤纷的色彩变化，显示出战局的莫测，恐怖的波动继续向着远方蔓延，虚无的空间越来越大了，不断在蔓延。
“快带他们走！这里的空间都要彻底消失了！”
后方的四位真人神色大变，其中一人第一时间施展手段，将整个悬锋城摄住，以大神通收入袖袍中。
另外三人当即破碎虚空而去，他们要去迁移其他城池。
李牧没有这样的手段，只能看着虚无不断扩散，壮丽的天地被吞噬进去，一切都在这场毁灭中慢慢消失。
“天地……如此脆弱！”
目睹着这场前所未有的毁灭之景，这一刻的李牧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要让世界回到它原本的样子，变成传说之中那个，足以承载一切的原初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