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儿！”
恍惚之中，李牧听见这样一道声音在呼喊。
这声音熟悉而陌生，像是从记忆的深处传来，可又好像就在耳畔作响，他一时间竟想不起是谁。
眼前是一片朦胧般的混沌，耳畔轰鸣无尽。
绽放心灵之光，以精神之剑硬撼圣境强者，对他造成的创伤太大了。
若非他的灵魂早已完全混沌化，否则在那一瞬间就要湮灭。
“我要陨落了吗？”
他心底冒出这样的念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肉身的感应很微弱，他感觉自己的肉身仿佛已经消失了，自己似乎变成了一道飘摇的意识。
纵然是灵魂也无比虚弱，识海中的精神之剑早已崩溃，化作一团光华，在识海中沉浮。
辽阔无垠的识海，万千混沌气涌动，稳定着晦暗的光华，使之不至于崩溃。
空寂无垠的黑暗包围着他，冷寂、死灭、虚无……无穷的负面情绪在汹涌。
这是灵魂崩溃的预兆，他无法压制心中的杂念了。
李牧试图凝聚精神，以意志加持，镇定神魂。
然而精神之光一阵起伏，仅仅动弹片刻，却又沉寂了，无力的被混沌气托举着。
直到此刻，李牧才惊觉自己究竟伤得有多重，连神魂都几乎残破了，已经半只脚踏入鬼门关中。
那头青龙真的很强，超越十大妖皇，拥有无边的伟力，仅仅一击而已，就有这样的神威。
他的神魂不可谓不强，更超肉身，绽开心灵之光，连混沌都能驱散。
结果，也不过令其滴下一滴血液而已，并未造成重创。
“这就是妖圣一击吗？竭尽所能，亦难逃重创……”
李牧知道，此刻自己不论是肉身还是灵魂，都已经达到崩溃边缘了。
不过借此机会，他倒是又知道了混沌之魂的神妙之一。
其在纯阳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哪怕自身伤得再重，也还能维持意识。
当然，也正是因此，才让他刚刚对自己的状态造成了误判。
“三大圣境……炎帝他们能撑住吗？”
此刻，李牧的心中依旧记挂着天断大战。
那太重要了，关乎大炎众生，更干系着这方天地的存亡。
一想到最终的情况，他心中便感到无比沉重。
妖族的整体实力，无疑凌驾于大炎之上，个体的妖族在战力上，绝不是同阶的真人可比的。
这一点，单靠两方在高端战力数量相同的情况下，妖族还能分出十大妖皇来截杀李牧就能看出。
若是没有他那场惊天杀伐，对方连那尊青龙妖圣都不曾登场，炎帝面临的场面还要更加艰难。
而哪怕现在，战局多半也是无比的艰难。
“我得回去……可要如何才能恢复过来呢？”
他心中的战意如同烛火，虽然在燃烧着，可火光却不再炽盛了，被自身的条件所限制。
散乱的心念波动着，同时也在扰乱他的战意。
过往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在闪现，由远及近。
先是南海，又是皇城，再是妖族，然后是福水城，一幕又一幕潮水般的记忆向着深处漫溯。
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浮现，有亲近的，有仇视的，仿佛历历在目。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漫天的雷霆中，五行变化，阴阳流转，杀机无限。
再恍神，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妖族的千里江山，万千妖族暴动逐杀。
记忆，像是一场暴烈的狂风，在他的意识中席卷，显露出狰狞的一面。
李牧吃力的凝聚剑道意志，试图镇压自身的状态。
于是记忆中的画面渐渐平静了，福水城炎武院渐渐浮现出来，那段弥足珍贵的平静时光浮现。
万法楼的夕阳和剑道院的月光仿佛落在了识海中，清晰而温暖。
但这并不是李牧要看见的，他继续凝神，精神之光再动。
可无穷的记忆飞舞，却并未因此消失，反而是他的精神之光进一步动摇起来，整个识海都在摇晃。
“哼！”
洗剑池中，李牧的肉身发出闷哼，眉心处溢出一缕鲜血。
在场的几人面色皆是紧张，元化真人睁开法眼，瞳孔中无穷法则变幻，却依旧望不穿李牧的识海。
混沌遮掩，令他无法洞彻，但他大致却能猜到状况。
“洗剑池虽然也能勉强吊住他性命，可他的神魂状况却不容乐观！”
那可是妖圣一击，莫说是李牧，哪怕是他元化若以神魂硬撼，也必然只有魂飞魄散一途！
他能够活下来，维持着一丝意志，已经可以称之为神话了。
“真人！他……牧儿到底怎样了？！”
梦冰凝呼吸急促，虽然取回记忆不久，脑海中一片混乱，可对亲子的关切却发自本能。
“他被妖皇打碎了肉身，又被妖圣重创了灵魂，眼下情况不乐观！”
“他虽然身上有剑圣的血，肉身受到洗剑池庇佑，可此池只针对肉身，灵魂却无法修复……”
洗剑池中，李牧的肉身沉浮，无数法则碎片从他细密的伤口处涌入。
剑道法则可不是什么平和之物，锋芒无尽，借助其展现的蜕变自然也极尽激烈，并不平和。
若是正常情况下自然无恙，以李牧的意志，可以轻松抗下。
可现在却不容乐观，肉身承受的痛苦，也许会成为压碎他神魂的最后一根稻草！
“被妖圣重创了灵魂？！”
这一刻，无论是梦泉清还是梦冰凝都惊呆了，心中涌起无限惊惧。
妖皇便等同于洞虚真人。
而妖圣，那可是传说中的存在，屹立在此世之巅，可与传说中的剑圣老祖并列！
但李牧却经受了这样强者一击，那后果，自然令两人恐惧。
“阁中有魂药，可需要取来？”梦冰凝反应很快，没有陷入慌乱中，而是第一时间询问。
这一刻的她是冷静的，一瞬间眼底的慌乱尽去，凌厉而坚实，竟有种和李牧相似的风采。
尽管心中被回忆左右，一片混乱，可她清楚的知道，解决现状才是最重要的。
“无用了！此方天地，最强的魂药也不过止步于五阶，对他已经无用。”
“况且……他现在的状态，只怕受不得任何干扰，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撑住了。”
“倘若能等到肉身完成这激烈的蜕变，肉身的状态反哺灵魂，才能令他真正的稳住！”
梦冰凝面露不甘之色，素手绞在一起，问道：“难道我们只能这样看着？”
元化真人叹息道：“恐怕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