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轻响。
房门被人推开。
坐在桌旁的秦一赶忙抬头看去。
只见一袭黑裙的神代清宁浑身湿透,推门而入。
微凉的雨将她全身上下都淋透了。
“清宁!”
秦一见到这幕,惊呼一声,快步上前,从房中的脸盆上拿起毛巾。
“清宁,快把衣服脱了,莫要感染了风寒。”
秦一见爱徒失魂落魄的回来,心中一痛,便知大概发生了什么。
神代清宁呆立在房中,脸色苍白,宛若重伤。
她一双眼眸灰暗,没有半分色彩。
秦一拿来毛巾,替神代清宁擦拭。
待她将神代清宁的脸擦干净。
神代清宁原本无神的眼眸中忽然多了一抹神韵。
她看向秦一,嗓音嘶哑道:“师父,我要留在玉叶堂。”
听到这话,秦一微愣。
“你……”
秦一呆愣原地,看着神代清宁,心中升起心疼和不忍。
自己这个傻徒弟做出了和自己一样的选择吗?
在秦一呆愣时,神代清宁从怀中摸出婚书,递给秦一。
“师父,我暂时还没有成亲的打算。”
“请您帮我回绝帝君。”
神代清宁说完,脚步摇晃的朝床走去。
“噗嗵……”一声。
她倒在床上,将头、脸埋在被子中,脸上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湿润的液体浸透被子。
……
“然后呢?”
余姚县码头,太湖帮驻地。
重楼坐在孙胜身畔,目露好奇的询问道。
“啪!”
孙胜一掌削掉泥封,又开了一坛酒。
他抱着酒坛灌了一口,又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把花生丢进嘴里,随意嚼着。
数坛酒水下肚,孙胜脸不红心不跳,饮酒如喝水。
“然后?”
孙胜微微眯眼,凝望码头那边被吊在长杆上的几道人影。
那些人仿佛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不再挣扎,静静等死。
“然后……”
“我义父让玉叶堂仔细查了查,得知是小九对不起神代清宁。”
“他收回婚书,创了一门剑法赔偿神代清宁,然后把小九吊在房梁上三天三夜,又烧了很多书。”
“这事才算过去。”
孙胜一边饮酒,一边回忆道。
重楼听后,微微一惊,记起神代清宁用的《守护之剑》。
“那门剑法是帝君所创!”
“难怪……”
他目露思索,难怪自己的飞刀都奈何不了神代清宁。
那奇怪的剑法若是出自帝君之手,那就合理了。
重楼听着当年的事情经过,十分敏锐的注意到一个问题:“烧书?”
“为什么要烧书?”
“烧的什么书?”
孙胜放下酒坛,笑道:“玩弄女人心的书。”
提到这个。
孙胜不禁有些唏嘘,想起了自己之前曾和大明一起看的《水浒传》连环画,那可是好东西。
可惜被陈烨藏起来了。
自从自己当上水匪,书房里不少好东西就被陈烨收起来了。
而小九看的那几本“邪书”,去年更是被陈烨亲自点火丢到灶台里去了。
听完孙胜的解释。
重楼有些愕然。
玩弄女人心的书……
这……
孙胜又灌了一口酒,继续道:“小九是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里最好学的那个。”
“他经常进入我义父的书房,看了不知多少书。”
“在某些方面,受到书籍影响,步入歧途也很正常。”
孙胜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重楼若有所思,他琢磨了一会,问道:“这么说,以前陈九他追求过神代姑娘。”
“说明他是喜欢她的,为何后面又变成这样?”
孙胜抬眸瞥了重楼一眼,笑道:“这么说吧。”
“要是有一本全天下最强的内功心法摆在你面前,没资质要求,没有任何要求和弊端,你练不练?”
重楼点头:“自然是练。”
此话一出。
重楼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一抹恍然。
他明白了。
紧接着,重楼内心一痛,便有些同情神代清宁。
孙胜继续说道:“小九看了那些玩弄女人的书,学会了自然想要练手。”
重楼攥紧拳头:“所以,他便拿神代清宁练起手来。”
孙胜点头:“不错。”
他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也是为什么他刚刚说,自己在个人上支持重楼,身为兄长不支持重楼的原因。
孙胜以前虽然也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全沾身”的轻浮浪子。
但他做事有始有终,玩的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从不玩弄人心。
重楼坐在长凳上,听明白前因后果。
他攥紧拳头,深深为神代清宁的遭遇感到同情与痛心。
随之而来的,便是对陈九歌的愤怒。
如果现在陈九歌在重楼面前,他一定会对其出手!
孙胜灌下一口酒。
不远处,一个小丫鬟步伐急促的朝他跑来。
待她跑到近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孙胜说道:“霸主,那位姑娘她醒了。”
听到神代清宁苏醒。
孙胜放下酒坛,笑着站起身。
重楼也紧跟着站起。
孙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按了回去。
“我过去看看。”
“对了,你酒量怎么样?”
孙胜朝重楼抬了抬头。
“还可以。”重楼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哈哈哈……”
“那好,等你伤好了,我再请你喝酒。”
孙胜笑着拍了拍重楼的肩膀,迈步离去。
……
太湖帮驻地。
神代清宁靠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蔚蓝天空。
看了一会,她收回目光,轻呼一口气,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刚刚,她忍不住又回想起了以前的伤心事。
神代清宁摇头,将那些影响心情往事甩开。
她低头看向床铺,看向身上盖着的薄被,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数年前的种种。
“喂,你怎么又在吃阳春面?”
“你师父是不是虐待你……哎!别动手啊,我给你带了菜肴,你尝尝。”
“……”
“回来了?又在吃阳春面啊……”
“这次出的任务累不累,我给你炖了滋补气血的党参鸽子汤,快尝尝。”
“……”
“嘿嘿,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拜托,你也不看看,玉叶堂是谁家的,只要你前脚迈入余杭县,就会有人来告诉我……”
“好了好了,别吃阳春面了,我做了新菜式,快尝尝。”
“……”
往事浮现心间,清晰如昨日。
最终一切都落在一幅印象极深的画面中。
余杭那间小院。
黑裙少女在院中练剑。
白衣少年坐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根萝卜,不断用菜刀摆弄。
少女练过剑,额间闪烁晶莹的汗水,望向白衣少年。
少年抬眸,四目相对。
一种名为青春的悸动悄然诞生在二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