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塔·斯基特的羽毛笔几乎是蹦跳着扑到她面前的。
“阿曼塔·梅林小姐。”
她念出名字的语调像是舔了一颗糖，甜得过分，也腻得过分。
“你认为，一个四年级的女学生，真有能力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吗？”
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滑动，阿曼塔几乎能看见“黑魔王继承人”“未成年少女”“可疑身份”这样的字眼呼之欲出。
她瞥了丽塔一眼。
“你也曾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吧？”
“哦，当然。”
“那你应该知道，霍格沃茨一直不缺奇迹。”
丽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哈利凑了过来。
“她当然行，拜托，她比我厉害多了。”
哈利嘟囔着，然后咧嘴一笑：“你要真想写，就写我们三个吧，顺便写点尤利乌斯的黑历史。”
“谢谢你，哈利。”尤利乌斯从容走来，声音温温柔柔，“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真诚的朋友之一。”
哈利：“……”
丽塔笔下飞舞。
“看来你们关系非常复杂？”
“复杂的，是你的想象力。”德拉科淡淡地插了一句。
丽塔一转头，像发现猎物一样扑了过去。
“马尔福先生，作为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你认为，这场比赛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要被迫接受采访。”德拉科看也不看她，“不谢。”
丽塔愣了一秒，笑容裂了裂。
“还有其他问题吗？”阿曼塔问。
“……暂时没有了。”
丽塔悻悻地退下。
下午一点整，魁地奇球场附近已经被清空，只剩下三支代表队的勇士——
霍格沃茨代表队。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
布斯巴顿代表队。
裁判团在他们面前站了一排，邓布利多站得居中，身侧是卡卡洛夫和马克西姆，表情各不相同。
“抽签决定你们面对哪种龙种。”巴格曼笑得开心，“我们请出了国际魔法生物管理司提供的三条龙，任务目标将在你们进入场地前公布，现在，请抽签。”
阿曼塔站在队伍里，指尖已经贴着接骨木魔杖的尾部。
抽签顺序随机。
布斯巴顿队的芙蓉先出列，踩着高贵的步伐，淡淡地抽出一只金属球。
“威尔士绿龙。”巴格曼喊道。
她淡然一笑，转身走回队友身边，玛丽娜和艾尔莎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贝拉在一旁捧着一瓶香水喷自己。
德姆斯特朗的安德烈·米哈伊洛夫出场，抽出第二颗。
“中国火球龙。”
他咧嘴一笑，回去时一拳砸在队友卡列宁的肩上，几人都低声讨论。
克鲁姆站得很沉默，目光扫了一眼他们的方向。
轮到霍格沃茨了。
四个人对视一眼，最终是德拉科走了出去。
他面无表情地把手伸进那口黑色箱子。
抽出一颗红得发亮的龙蛋模型。
“匈牙利树蜂龙。”巴格曼顿了顿。
场面一静。
匈牙利树蜂龙，在场的每个人都听过——攻击性最强，喷火最远，速度最快。
德拉科握紧了拳头，回到他们身边。
哈利骂了一句，“太倒霉了。”
尤利乌斯却慢慢勾起嘴角。
“麻烦，也意味着机会。”
阿曼塔低声道：“别掉以轻心。”
抽签结束后，他们被带入一个独立帐篷中。
比赛即将开始，裁判与观众陆续就位。
帐篷外传来人山人海的喧哗与轰鸣，远处是龙的嘶吼声。
帐篷内，三支队伍都在做最后准备。
阿曼塔调出魔药包，逐一发给三人。
哈利紧张地把护目镜推到额头上，嘴里还在碎碎念：“等等要是被喷一脸火怎么办……”
德拉科冷笑：“你先想想怎么别掉下扫帚。”
尤利乌斯没说话，正在一丝不苟地绑他的袖扣，看起来像是准备去参加晚宴而不是跟龙打架。
“你确定你的计划管用？”阿曼塔轻声问。
“当然，”他低声笑了笑，“只要你们别死就行。”
“能不能别当我们不存在？”哈利抗议。
远处咆哮声忽然接连响起。
那不是普通的动物能发出的低吼，而是龙的怒焰挤破喉管、翻滚出声带的嗓音——浓烈而原始，夹杂着链条的撞击声、铁甲的拖拽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撕裂帐篷扑面而来。
霍格沃茨代表队四人坐在帐篷左侧的位置。
帘布轻晃，哈利凑过去扒了一条缝。
“我什么都看不见。”
“当然看不见。”德拉科没好气地坐在他旁边，微仰着下巴，“比赛还没轮到我们。你当布置了那么多防护咒是为了好看？”
阿曼塔没有插嘴，只是低头检查着贤者之环内排列整齐的药剂罐。
止血粉、清神剂、解热咒液、肌肉放松药剂……她从中挑出几瓶分发。
“这个给你。”她将一瓶黄色液体塞到哈利手里。
“什么？”
“止血。”
“我才不会流血。”哈利嘴硬，但手还是乖乖收了。
阿曼塔没回应，只是略微抬眼，扫过对面的德拉科：“你呢？有事先声明，我只带了一瓶镇痛药剂。”
“我可不是纳威。”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我什么都准备好了。”
哈利眯眼，“说得好像你能一边飞一边精准释放咒语似的。”
“你不也只能绕圈子飞吗？”
“有力气吵架，不如留着力气想想怎么对付匈牙利树峰龙。”
这句话终于让帐篷里短暂安静了下来。
“别浪费力气了。”阿曼塔将装药剂的银盒合上，“比起你们的嘴炮，我更担心的是——”
她顿了顿，视线落到帐篷最角落那个沉默不语的身影。
尤利乌斯靠在后排的立柱边，外袍下摆压着一卷不知名的魔咒图稿，手指缓缓摩挲着一枚银色戒指，神色恍惚。
“你打算怎么做？”她开口，声音平静。
“……？”
“你说过你不飞行。那你准备怎么参与？”
德拉科也盯着他：“别说你要在地上散步。”
“我会牵制龙。”尤利乌斯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道，“从精神层面。”
“精神？”哈利挑眉，“你要给它做心理辅导？”
“……一种黑魔法。”
帐篷内顿时静了几秒。
“不是那种会伤害龙的咒语。”尤利乌斯眼睫微动，终于抬起了眼，“是干扰式的精神错乱咒语。释放时范围有限，所以我必须靠近它。但我能让它看不清你们。”
阿曼塔盯着他手中的戒指，总觉得那不是普通的媒介。
“副作用呢？”
“可能会短时间压榨我全部魔力。”尤利乌斯缓缓说，“之后如果你们需要我——我可能就是个没有反应的空壳。”
“那就别让它持续太久。”她淡淡道，“你要活着下场。”
帘外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布斯巴顿代表队完成了任务！”巴格曼的声音在场外响起，带着那种广播用的夸张调门，“她们将龙蛋成功带入指定区域！时间为——十三分十二秒！”
哈利咬了咬牙：“芙蓉他们赢了？”
“先完成不代表赢。”德拉科淡声，“我们是第三组，最后一个上场。还有机会。”
“接下来是德姆斯特朗。”
阿曼塔看向帐篷外的帘子，那儿正有几个工作人员小跑过去，喊着什么调度命令。
片刻之后，裁判的声音再次响起：
“德姆斯特朗代表队——准备就位。”
尤利乌斯终于动了动手指，将披风兜帽盖住半张脸。
阿曼塔缓缓闭上眼。
咆哮声再度袭来。
热浪未至，心脏却已经灼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