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记鞭腿,赫尔佐格被踢飞出去,撞在树上,已经纤维化的树支撑不起他的重量,被拦腰折断。
他吐出一口鲜血,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他不能理解,他处心积虑在东京布局二十多年,掌握了黑道最大的两股势力。
尊贵的皇和极恶的鬼都是他的傀儡,他让他们自相残杀、兄弟反目,终于到了摘取成果的这一天,黄泉古道将在这一天贯通,实现从人类到龙类的进化,这本来该是他的庆功宴。
可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昂热那个老头的人?
不,不可能,学院A级以上的混血种都有资料存档,加图索给的资料里从来没有这个年轻人。
那是谁?他是谁?
白丝从巨大的茧中蔓延,匍匐在地上,蔓延至张起灵脚下,跟随着他的脚步向前逼近,狰狞的暗影铺天盖地笼罩在他上方,像是下一秒就要扑食。
赫尔佐格强撑着跪在地上,终于崩溃了,他看向远处始终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的源稚生,试着露出属于橘政宗——源稚生的教导者、老师或者……养父的表情。
“稚生!我错了,我错了。我得了重病,我只是为了活着啊!”
他对着源稚生痛哭流涕。
这就是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贪婪、卑鄙、无耻。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戴着冠冕堂皇的面具,为自己的罪行开脱,企图利用那些虚假的感情控制他。
源稚生握紧了刀柄,没有说话。
就是这种人,设计了一个为了大义而奉献一切的死亡结局。
那些温情和宽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
而他还曾经为他的死亡而悲痛。
张起灵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跟着他一动的白茧,张牙舞爪的白丝,在他回过头的瞬间缩回了茧里。
散发着莹润白光的茧微微闪烁了两下。
好了,确定了,这家伙已经恢复意识了。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冲着涕泗横流的赫尔佐格举起了刀。
赫尔佐格看着仍旧无动于衷的源稚生,终于明白这个昔日的学生,把他视作父亲的年轻人不会救他。
他不会死的,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这样胆小如鼠的人怎么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赫尔佐格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根石英玻璃管,里面装着古龙的血,他把那血一饮而尽。
白色的骨骼在他的脖子上飞快生长,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黑金古刀在锋利的鳞片上划过,只留下一条血痕。
赫尔佐格狂笑起来,他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喝了龙血,等待他的只剩下被龙血的暴戾吞噬,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鬼。
但神还在这里,他还有机会。
只要把这些人都杀掉,只要和那个容器换血,他就还有进化的希望。
赫尔佐格的脸被白色的骨面覆盖,原本年迈的身体逐渐恢复了活力,他的双手变成了白色的利爪。
虬结的肌肉和暴突的筋节鼓动着,他感受着身体里蓬勃旺盛的生命力,用爪子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刀刃,狞笑着向张起灵袭去。
可张起灵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被无数白丝包裹着闪着微光的刀刃从赫尔佐格胸口穿出。
源稚生站在赫尔佐格身后,表情无悲也无喜。
白色的骨面碎裂,赫尔佐格的表情定格在震惊上。
怎么会?
他最了解源稚生,那个无趣的孩子,虽然始终贯彻正义,但是他知道的,他最重视的就是感情,他一直把自己当做最敬仰的父亲,怎么会?
源稚生抽出刀,粘稠的鲜血粘在刀刃上,他看着赫尔佐格被白丝高高举起,然后像丢垃圾一样丢到角落里。
结束了。
他不应当哭泣,那个男人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可为什么雨还不停呢?
*
张起灵收起刀,大雨冲刷着现场的血迹,他身后的白茧微弱地呼吸,像是惧怕着什么。
吴邪和胖子坐在悬停在上方的直升机上现场吃瓜,谁都没有提出要下去掺和一脚。
“精彩,太精彩。对面是红与黑的于连剧本,这边是哈姆雷特的剧本,不错,真不错。”
胖子一脸看戏的表情。
下一秒,原本匍匐在地上的白丝向上暴涨十米,蜷缩起来,像豌豆射手一样,把瓜子皮吐了胖子一脸。
吴邪看着被精准打击的胖子,面无表情地吐出瓜子皮,说:“该,叫你两头出卖。”
“放屁,那叫战术投降。”胖子把瓜子皮抹下来,转头看向白丝,“妹子,能听到吗?听到的话,我操你大爷。你在信里卖我,拿我挡枪,就没想过你哥哥我怎么在小哥怒火里活下来吗?替你隐瞒这么久,胖爷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这么对你老哥哥?”
然后又是一轮瓜子皮扫射。
吴邪在旁边嗑着瓜子,笑得想死。
“得得得,我惹不起。”胖子举起手狼狈地挡着脸,“你有心思在这儿和我玩植物大战僵尸,你还是先想想怎么给小哥赔罪吧,我看小哥可气得不轻。”
感受到攻击暂停,胖子放下手,发现白丝已经不见了。
*
张起灵抱着刀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白茧逐渐透明,里面的女孩已经逐渐露出身影,她闭着眼睛蜷缩着,像是初生的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
这是她第二次出现这样的变化。
他们之前收集的那些龙血和龙骨都不曾达到这种程度。
初代种白王的权柄就是精神,或许对方的力量超过了他们的预期。
他把手靠近在白色的巨茧上。
“张扶灵。”
没有回应,没有像影视剧里那样,他一呼唤就睁开眼睛,她依旧安静地沉睡在茧里。
张起灵攥紧了掌心。
他转头看向旁边在安抚绘梨衣的路明非。
他是尚未苏醒的黑王,是掌握现在与未来的路鸣泽的哥哥。
路明非被绘梨衣抱着,举着双手完全不敢落下去。
他已经被抱麻了,刚想着再这么下去,他腰都得被小怪兽勒断,绘梨衣就突然松手转过身,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张起灵停在离路明非三步远的距离,他知道路明非不能主动联系路鸣泽,但是路鸣泽始终关注着路明非,如果他遇到危险,路鸣泽一定会接手他的身体。
那就好办了。
路明非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把绘梨衣护在身后。
“唉唉唉,大家别紧张啊,都是一伙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对吧。”
他还以为张起灵是来消灭绘梨衣的,毕竟小怪兽的血统确实有点危险。
但是绘梨衣却能敏锐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杀意是对着路明非的。
张起灵没有看绘梨衣,他拔出刀,绘梨衣的黄金瞳也立刻在眼眶中亮起。
她不确定自己能杀死这个男人,他和之前那些东西和人都不一样。
他很强。
路明非眼看制止不了这两个人,只能祭出最后一招,大喊:
“源稚生!你妹要被打了!!!”
他话音未落,一个影子从天而降落在他头上,把他的头直接砸进了地里。
“你妹才要被打了,叫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