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伟宏眼里闪过愧疚，没再开口，低头开始喝粥。
见他喝完，苏以柠才起身道：“爸，我下午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了，要是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季伟宏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离开医院，苏以柠上车之后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翻开豆豆想要的那些奖励，分好类后启车子直奔商场。
除了豆豆想要的那些，苏以柠还买了豆豆每一年的生日礼物，直到二十岁。
大包小包买好后，她让人包装好，晚上九点以后再送去别墅，那时候豆豆差不多睡了。
做完准备回别墅，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冬天天黑的很快，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透了。
苏以柠停好车，推开门走进去。
刚走进客厅，豆豆就扑进了她怀里，“妈妈，你出去看外公怎么看这么久啊，我等你好久了。”
苏以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知道了，明天我去看外公的时候，把你也带上，好不好？”
“好。”
哄好豆豆，苏以柠看了一眼客厅，没看到沈肆，看向钱婶道：“阿肆呢？”
“少爷还在书房处理工作，说等你回来再开饭。”
苏以柠点点头，“好，我去叫他。”
走到书房门口，正要敲门，里面就传来沈肆冰冷的声音，“愿意合作的公司，找人跟他们对接签合同，不愿意合作的公司，想办法收购。”
“按照我说的做，三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苏以柠抿了抿唇，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开门，见沈肆神色冰冷坐在办公桌后面，快步走上前，“阿肆，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
看到是她，沈肆周身的冰冷气息瞬间消失，抬头看向她道：“没事，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给豆豆买礼物了，回来之前，我让他们包装好，今晚九点之后送过来。”
沈肆眸光暗了暗，开口道：“好，到时候就让他们放在三楼房间里。”
“嗯。”
“你工作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要是处理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去吃饭吧。”
“好。”
沈肆站起身朝她走来，两人一起走出了书房。
吃完晚饭，豆豆玩了一会儿之后，苏以柠就带他上楼洗澡。
知道苏以柠想帮自己洗澡，豆豆有些不情愿，“妈妈，男女有别，而且我自己能洗。”
见他一脸别扭，苏以柠忍不住笑了笑。
“好，那你自己洗，妈妈给你准备睡衣，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豆豆眼里闪过一抹欣喜，随即又觉得不能太得意忘形，故作矜持地开口：“那……那好吧……对了，爸爸不会有意见吧？”
“不会的。”
沈肆当然有意见。
知道苏以柠要陪豆豆睡，他满脸写着不悦。
“本来我们相处的时间就少，你今晚竟然还要陪豆豆睡。”
苏以柠有些无奈，“那不然……我们三个一起睡？”
“那行吧……”
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总不能真的不让苏以柠陪豆豆睡吧。
苏以柠哄豆豆睡下，晚上九点多，百货公司的人就把苏以柠下午买的东西送过来了。
看到满满的两大卡车，沈肆眼里闪过一抹意外，“你买了多少？”
“从他现在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和各种节日礼物都买好了，我也他们分好类和日期了，你到时候直接从里面挑出来给他就行。”
沈肆：“……”
让佣人将东西全部搬到房间之后，苏以柠清点好，转头发现沈肆靠在门边，格外的沉默，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阿肆，怎么了？”
沈肆抿了抿唇，看向苏以柠道：“你给豆豆准备了这么多礼物，那我呢？你就不准备给我留点念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苏以柠直起身，走到他面前，“豆豆不就是我留给你的最大的念想，而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们一家三口一定还有重新在一起那天的。”
沈肆将她抱进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苏以柠也察觉到了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她伸手回抱住他，低声道：“阿肆，只要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那就够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肆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他松开苏以柠，低头看向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豆豆你要离开的事？”
“我还没想好。”
她要突然离开，对于五岁多的豆豆来说是件残忍的事，对于她来说也是。
而且她也不知道他们这次会分开多长时间，也许她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也许回来的时候，豆豆已经不需要她了。
错过的时间，是她做什么都无法弥补的。
沈肆敛了神色，皱眉道：“你明天必须跟他说，不然就没时间了，你要是狠不下心，就让我来告诉他。”
苏以柠咬了咬下唇，“不用，明天我来说吧。”
“好。”
两人回房间洗好澡，沈肆直接去豆豆房间把豆豆抱到他们卧室。
豆豆那个床太小了，加一个苏以柠都拥挤，再加上他，估计晚上一定会被挤掉下床。
将豆豆放在两人中间，躺下之后，沈肆忍不住想，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们一家三口就不会分开了。
见沈肆躺好了，苏以柠将灯关了。
卧室里陷入黑暗，沈肆伸手将苏以柠和豆豆一起抱紧怀里，轻轻在苏以柠额头落下一个吻。
“睡吧。”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沈肆就醒了。
起床发现苏以柠不在，他皱了皱眉，掀开被子起床。
找了一圈，发现苏以柠在花园里散步，他走上前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早上凉气重，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握住她的手发现一片冰凉，沈肆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别墅里走。
“我没事，就是睡不着，所以出来散散步，不冷。”
“还说不冷，双手都是冰凉的，我要是再晚点醒来，你恐怕就被冻成冰块了。”
苏以柠忍不住失笑，“哪有那么夸张，而且我穿了两件，只是手有点冷。”
说话间，沈肆已经踏进客厅。
“好了，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沈肆不肯，走到沙发边将她放下，“你在这里等我，我上楼给你拿衣服。”
“我直接上楼换衣服吧，豆豆也应该醒了。”
沈肆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她，“也行。”
见他转身朝自己走来，想再次将她抱起来，苏以柠连忙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说完，生怕沈肆又强行将自己抱起来，苏以柠连忙站起身，从沙发的另一边朝楼上走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沈肆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然而笑着笑着，眸光又变得哀伤。
苏以柠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快步回了卧室。
豆豆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看到苏以柠，他奶声奶气地开口：“妈妈，你什么时候把我抱来这里的啊？”
此刻豆豆的头发有些凌乱，揉眼睛的模样可爱极了，苏以柠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他的脸。
“昨晚你睡着之后，醒了就回房间换衣服吧。”
豆豆点点头，正要从床上下来，发现自己的拖鞋没在床边。
“妈妈，我找不到我的拖鞋了。”
苏以柠正在找今天要穿的衣服，闻言想起来昨晚沈肆直接把豆豆抱过来，后来也忘了把他的拖鞋拿过来。
“那妈妈抱你回房间吧。”
“好，谢谢妈妈！”
苏以柠走到床边，把豆豆抱起来往他的房间走。
豆豆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妈妈，你这两天对我好好啊。”
自从他三岁之后，妈妈就没再带他一起睡过了。
苏以柠脚步顿了顿，柔声道：“妈妈哪天对你不好了？”
“妈妈每天都对我很好，就是觉得这几天更好了。”
“那你高不高兴？”
“高兴，我最喜欢妈妈了。”
说着，豆豆的苏以柠脸上亲了一口。
苏以柠垂眸看向他，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把豆豆抱回房间后，苏以柠就回了卧室。
等她换好衣服洗漱好出来，豆豆已经下楼了。
苏以柠下了楼，刚到客厅就接到了保姆的电话。
“苏小姐，医生今早给季先生检查过之后，说季先生可以出院了，我待会给他办理出院手续。”
“好，辛苦了。”
挂断电话，苏以柠收起手机，走到豆豆身边坐下。
“豆豆，妈妈有件事要跟你说。”
豆豆原本正在看书，闻言转头看向她，“妈妈，你要说什么？”
犹豫片刻，苏以柠缓缓开口：“再过两天，妈妈可能要去一个地方，然后我们很久都不能再见面了，妈妈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知道吗？”
“啪嗒！”
豆豆手里的书掉在了地上，眼里也涌出了泪。
“妈妈，你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豆豆一边哭一边扑进苏以柠怀里，死死抱着苏以柠不肯松手。
苏以柠心里原本很难受，被他这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
她伸手抹了抹豆豆的眼泪，开口道：“妈妈只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可能好几年都没办法见面，但是我们可以打电话啊。”
“我不信……呜呜，我们班里有个同学的爸爸前段时间去世了，他去世之前也是说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妈妈，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见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以柠连忙哄他，“不是，妈妈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还能打电话，还能视频，只是不能天天见面了。”
“我不信！你一定是骗我的，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苏以柠给豆豆解释了大半天，豆豆还是不相信，只好把沈肆叫过来，沈肆又给他解释了好一会儿，豆豆才勉强相信，不过还是抽抽噎噎的。
“妈妈，那你是不要我跟爸爸了吗？”
苏以柠：“……”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五岁的孩子解释现在复杂的情况，只能简单地跟他解释。
“不是，妈妈离开其实是去工作，等工作结束之后，妈妈就回来了，这期间我们还是能打电话的。”
“妈妈，是不是家里没钱了？我可以去挣钱的。”
他之前给师傅写了好多代码，师傅给了他很多钱。
只要他继续给师傅写代码，师傅一定会给他更多钱的。
“不是，妈妈去工作也不只是为了钱，等你长大你就明白了。”
“我不要明白！”
豆豆猛地站起身，气愤地开口：“反正我不要跟妈妈分开！”
说完，他直接转身朝楼上跑去，很快楼上就传来一阵震天响摔门声。
苏以柠有些无奈，看向沈肆道：“估计一时半会他接受不了我离开的事，等我离开后，你好好开导开导他。”
说着说着，苏以柠的眼睛就红了起来。
沈肆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安慰，“别难过，总有一天豆豆会理解的。”
“嗯。”
苏以柠情绪平复下来之后，端着早餐上楼去豆豆卧室门口敲门。
“豆豆，是妈妈，你能不能先给妈妈开个门呀？”
“我不要！”
听出豆豆语气中的抗拒和愤怒，苏以柠叹了一口气。
“好，那你一个人安静会，妈妈不打扰你了，早餐妈妈放在门口，你要是饿了，自己出来吃。”
把早餐放下后，苏以柠就转身离开了。
毕竟豆豆也确实需要时间去接受她要离开的事实，让他现在立刻接受，对他来说也确实很难。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豆豆看向门口，眼里闪过委屈。
要是妈妈肯多哄他一会儿，他一定会给妈妈开门的。
他再也不要理妈妈了！
生气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头，豆豆在被子里独自生闷气。
然而想到妈妈要离开自己，很快又哭了起来。
他越哭越伤心，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
拿起手机看到是师傅，他擦了擦眼泪，吸吸鼻子接通，“喂，师傅……”
听出豆豆浓重的鼻音，苏睿眼里闪过一抹担心，“豆豆，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豆豆哇地一下就哭了出来，过了好一会儿，苏睿才找到机会再次开口。
“豆豆，怎么哭的这么惨，是不是犯错爸爸妈妈骂你了？”
豆豆抽抽噎噎，“师傅，我妈妈要离开我跟爸爸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不想她离开。”
话音落下的瞬间，电话对面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