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学清轻叹一声，“病人这次也确实挺凶险的，要不是手术及时，确实有可能没命了，所以他们一直咬着这点不放。陈亮一听也不乐意了，觉得索赔不合理，态度一下子就变了，病人就又在办公室里吵吵嚷嚷起来。”
“那后来呢？”
程斯念有些担忧，本来以为局势已经明朗了，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许学清有些无奈，“兴辉现在有点破罐子摔的心态，他们已经知道跟我们继续合作无望了，也没必要讨好我们。现在陷在风口浪尖里的也是晟宇和安恒医院，他们很有可能坚决不肯赔偿”
程斯念觉得兴辉有些太厚颜无耻了，“事情是他们违规操作引起的，他们还好意思不肯赔偿？”
“表面上当然不会说不肯赔偿，但是会要求病人走司法程序。”许学清解释道，“其实这样处理原则上也是对的，没任何毛病。但是走司法程序太浪费时间，如果病人半点不肯让步，继续僵持下去受最大影响的还是我们，兴辉其实没什么损失。”
程斯念傻眼了，“那怎么办？”
许学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失笑了下，“我真是不得不佩服江总，太有先见之明了。”
程斯念一脸困惑，怎么突然说到江易了？
“昨晚你们走之后没多久，江总给我打了个电话，他有提醒我今天的会面可能不会很顺利，我当时还不信。你也看到昨天兴辉的人在我们面前是什么态度，认错态度简直可以就无可挑剔，连违规操作的书面报告都出给我们了，怎么可能还想推卸责任呢？”
许学清苦笑了下，“没想到真被江总说中了。”
程斯念有些意外，江易真这么料事如神？
“然后呢，江总怎么说？”
“江总说，兴辉其实在态度上已经认了责任，该给的赔偿是躲不掉的，但是让我们不要因为取消合作就放任不管。如果谈判实在困难，让我看情况主动让步，提出让我们晟宇跟兴辉各付一半赔偿。江总的想法是，不要对兴辉逼迫太过，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程斯念有些震惊，但想一想，也很快理解了江易的用意，“让我们跟兴辉共同承担，虽然表面看有些吃哑巴亏，但可以避免最大的风险。眼下对晟宇来说，最重要的不是钱，也不是非得跟兴辉计较个黑白分明，而是尽快挽回声誉。这个策略是对的，我们还可以反过来，说服病人也做出让步。毕竟可以直接拿到钱，好过耗上更多时间精力走司法程序。”
许学清笑着说：“程助理，你的思路真的跟江总很像，你说的这些话也是他昨晚跟我说的。”
跟江总很像……
许学清随意说的一句话，却让程斯念突然有些心跳加速，好像觉得她跟江易的关系突然变得很亲近一样。
她强定了定心神，“然后呢，病人怎么说？”
许学清点头，“同意了，说金额可以再商量，视频也可以先撤下，兴辉那边也松了口。刚才我就是打电话跟公司领导聊了这个事，上面已经同意了，但是金额方面需要再叫上专家一起鉴定。”
程斯念闻言也替他松了口气，“那就好，希望接下来能顺利解决。”
许学清看了她一眼，“程助理，你们跟方院长谈方案谈得怎么样了？”
“主体内容聊得差不多了，后续还有很多细节要补充，补充完还要提交给集团层层审核，没那么容易的。做项目嘛，总是要花时间折腾，没有那么快能定的。”
许学清有些不舍地问：“那……你什么时候回京市？还会再来吗？”
“吴秘书已经给我和江总定了明天早上的机票了。如果之后跟安恒医院的合作能立项，也会移交给具体的对接部门去做实施，我自己应该是不需要直接到现场来介入的。”
许学清很失落。
那以后他们就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吗？
程斯念看了下手机，她已经出来十五分钟了。
“许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院长办公室了。这次来宾城真是谢谢你了，希望这件事能顺利解决，早点结束。”
许学清听她说这些道别的话，突然再也压抑不住，便鼓起勇气跟她说：“程经理，介意我问下你是否有男朋友吗？”
程斯念愣了下，这才发现许学清的眼神里一片炽热，心里直打鼓。
原来他……
她下意识想直接说有，这是最快能打发他的答案。
但是昨天一天的接触下来，让她觉得许学清是个很真诚的人，而面对真诚的人，她不愿随便找个借口搪塞他。
思及此，她真诚地说道：“我没有男朋友，暂时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许学清突然慌乱了起来，“程助理，你千万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我就是……”
他紧张的样子透着一丝憨厚，程斯念低低笑了下，“许经理，你别紧张，慢慢说。”
许学清看她一脸真诚又从容不迫的样子，对她的好感忍不住更加强烈，鼓起勇气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程助理，虽然我们昨天才认识，但是我真的很欣赏你，真的。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说这种话，可能会让你觉得很冒昧，但是我觉得能遇到有眼缘的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有机会让我们多了解下彼此。”
程斯念抿着唇静默，表情依然很温和，但眼神却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
许学清瞬间觉得有些无所适从，“我知道我们两个在不同的城市，很难有机会见面，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的话，我可以跟公司申请，我愿意去京市生活。”
程斯念抿了抿唇，看了下周围，幸好这个角落僻静，没什么人经过。
“许经理，我很感谢你对我的欣赏，但是很抱歉，我觉得我没有好到让你做出这种决定，请不要为了我轻易改变你现在的生活。”
“你千万不要觉得有压力！”许学清有些着急，还有些局促，“程助理，我只是想让我们有机会进一步接触而已，并不是一定非要你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我这样做是因为我愿意，你完全不需要因此觉得要因此对我负什么责任。而且，我觉得你值得。”
程斯念坚决地说：“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