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抽了张纸巾擦手，眼睛并不去看何倩。
“何倩，注意分寸。”
何倩愣了下。
江易一向平易近人，从不拿职位压人，对着组内的人也一直和和气气。
何倩工作能力突出，又长得漂亮，一直在整个组里耀眼的存在，在其他部门那里也是备受好评。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江易用这种冷冰冰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跟她说话。
只有别人在工作上犯了错，他才会这样。
他这是在警告她。
何倩心里有些许受伤，还感觉到一阵寒意。
理智告诉她应该马上离开，但是压抑在心里已久的情感却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江总，我一直都很感激你，当年要不是有你的资助，我连高中都读不起，更别说考大学，后来你还资助了我读大学的学费，我能走出家乡都是因为你。”
江易依旧面无表情，“第一，那个贫困生资助项目并不是我创办的，我只是协助打理，资助的人有好几千人，不只你一人。第二，你能得到资助是因为你成绩优异。所以跟我没有直接关系。”
何倩愣住了，没想到他竟会是这种反应。
江易一直在做的贫困生资助项目公司里几乎没人知道，而她是受过他的恩惠的，她一直把这件事当作是自己跟江易在命运上的羁绊。
因为这份羁绊，让她觉得自己在这家公司与众不同，对江易来说也是不一样的存在。
何倩哽咽着说：“可我是为了你才来晟宇的……”
江易神情依旧冷若冰霜，“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程斯念双手掌心感受着杯子里热咖啡传来的温度，看着窗外的蓝天，大气都不敢喘。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从何倩头上浇下，击垮了她长久以来的自以为是。
她自嘲地笑了下。
“你对我一点心思都没有，对吧？所以不愿单独送我回家，连一件衣服都要拿走，处处避嫌，你不就是怕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有损你的名声，对吧？”
程斯念握着杯子的手紧了下，忍不住为何倩担心起来。
江易终于皱了眉头，神情冷厉。
他拿着杯子，迈步经过何倩身边时，说了一句：“人事今天会通知你转岗。”
何倩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内心涌起一股屈辱和不甘，掩面哭了起来，也离开了茶水间。
过了好半晌，程斯念才起身走回办公室。
开完早上的跨国电话会议之后，已经是十点多，江易把叶清扬叫进办公室。
“我想让你给何倩办转岗。”
叶清扬愣了下，“为什么？何倩工作能力一向很好，很能帮得上忙，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江易说道，“胜任一个岗位不是只看硬实力。”
听到江易似乎话中有话，叶清扬一脸狐疑。
早上听到同事们讨论昨晚聚餐时，他似乎听到昨晚何倩喝多了，是江易帮忙送回家的。
刚才何倩的脸色又极其难看。
难道是……
叶清扬吓了一跳，压低声量，“你昨晚送何倩回家，她把你……”
江易抬头给了他一记冷眼寒光。
叶清扬吓得嘿嘿干笑一声，“不可能，江总一身正气，肯定不会屈服的。”
何倩对江易的那点小心思，他平时不是没察觉到，但一直以为只是小女生的偶像崇拜心理而已，根本没往深了想。
江易白了他一眼，“当年资助何倩的时候，你把我的名字说出去了？”
叶清扬心虚地结巴起来，“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深吸一口气，“其实何倩真的做事很好，就算她对你有什么心思，那毕竟也是私事。如果没有正当理由，人事调岗通知一出，会让她的处境变得很尴尬。”
江易头也不抬，像没听到一样。
叶清扬有些无奈。
江易表面上看，和蔼可亲，很有亲和力，其实只有深入接触才知道他内心也有无情的一面。
他只能先退一步，“行，我知道了，我今天下午给你回复。”
退出江易的办公室后，叶清扬装作不经意地提了一嘴昨晚的聚餐，立刻从同事嘴里知道了昨晚送何倩回家时，程斯念也在场。
到了午饭时间，叶清扬特地邀请程斯念来到公司附近的餐厅。
互相寒暄聊了十分钟工作之后，程斯念直接问：“叶特助，你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交代给我做吗？”
叶清扬有些为难，“那倒没有，就是想打听下，你昨晚……是不是跟老板一起送何倩回家了？”
程斯念如实回答：“是的。”
叶清扬问：“路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程斯念顿了下，想起早上在茶水间无意中听到的事，猜到江易估计跟叶清扬说了要把何倩调岗的事。
叶清扬是何倩的直属上司，由他出面跟人事提，很合理。
程斯念把昨晚叶清扬离去之后的情况，讲了一遍，还装作很随意的样子，特地强调了是她送何倩上楼，江易只是在楼下等。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是何倩自己单相思，江易根本没有做任何会让人误会的事。
“唉。”叶清扬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斯念看着他，并不主动开口询问。
叶清扬欲言又止，也看了程斯念几眼。
这一个多星期的接触以来，他已经观察出程斯念做事沉稳，圆滑但又不失个性，嘴巴严，是个做事靠谱的伙伴。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通过江易的面试，但是他莫名地觉得程斯念身上有股气质，让人觉得她很值得信任。
叶清扬当场下定决心，要拉她一起下水。
“斯念，有个事要请你帮忙。”叶清扬的眼神充满了试探。
程斯念点头，“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于是叶清扬把江易交代的事说了一遍。
程斯念当作什么都不知情，听他细细说来。
“哎呀，你说何倩这傻子，上班就上班，专心赚钱不好吗，搞什么暗恋？暗恋谁不行，偏偏看上江易。江易有什么好的，除了比别人长得好看点，赚的比别人多一点，他还有什么？就是个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人！”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女人就应该把事业放在第一位，赚钱最要紧，她长得又不差，有颜有钱，要什么男人没有啊？她要是被调岗了，我上哪找再去找一个用得这么趁手的下属？”
叶清扬一脸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