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看着吴惟成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轻轻地抿了抿唇，将脸上的笑意压了又压，这才迎了上去：“夫君这是怎么了？”
吴惟成怒 ：“你还装模作样！沈弘刚才不是来你院子了吗？人呢？”
沈璃淡淡地笑道：“夫君要找我大哥做什么？打回来吗？要不要我给你俩报个官？或者请几个德高望众之人来给你们分下胜负？”
吴惟成脸上的神色一滞：“你什么意思？”
沈璃叹气：“夫君，你一个朝廷命官，何必与我大哥一个莽汉计较？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闹将起来，能去你官署那边闹，谁也拦不住。到时候丢的是谁的人？至于大哥打你这事，我替他向夫君赔罪了。”
沈璃说着，深深一拂。
吴惟成面色不虞地道：“这明明是两码事，你能事事都代替他吗？”
“我是不能事事代替大哥，可这件事上，我觉得我是能代替的。夫君应该也知道，大哥找上门来的原因吧？”
吴惟成噎了噎。
沈璃接着道：“夫君对于昨天的事，从头到尾没有给过我一个解释，我却是查到些有意思的东西。”
吴惟成垂在身侧的手一紧。
“我倒是想让夫君帮忙解解惑，为什么王哲昨日会来？为什么母亲会胡闹……为什么吴嬷嬷在带着人径直去兰院，还没看清人就口口声声的唤我？为什么梅姨娘会突然闯进来？”沈璃冷冷地道。
吴惟成被逼问得恼羞成怒：“你是当家主母，宴会所有的事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你反过来问我？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会出这么多事呢？我的脸都丢尽了。”
沈璃的眸中森然转瞬即逝，唇角蓦地绽开一抹绝美的笑意：“是吗？夫君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太懂？夫君要不再说一遍吧？”
吴惟成看着那抹笑，没有心神荡漾，反而是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手心也渐渐濡湿一片。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讪讪地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大舅哥打我这事儿，我也有不对，就此做罢。总归是一家人，我总不能跟他一般计较。唉，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至于昨日之事，事情已经过去了，夫人咱们自家再追究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此揭过吧。”
沈璃似笑非笑的目光自他脸上扫过，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既如此，夫君还是去让大夫好好看一看脸上的伤吧。另外，虽然梅姨娘回来了，可安姨娘如今也怀有身孕，夫君还是得多去看看才是。还有耿姨娘那里，不可冷落了谁。”
吴惟成赔着笑：“好好好，还是夫人心疼为夫。那为夫就先走了。”
待人一走，沈璃就重新梳洗。
之后，直接带着人去了张府。
张夫人一早就等着了，见着了沈璃迎了上来：“阿璃，可还好？”
担心焦虑之情，倒是有几分真心了。
沈璃笑道：“好着呢，多谢姨母一直惦念着我。”
张夫人拉她坐下：“昨日的事……你心里可有数？”
沈璃点头：“嗯，有数了。昨儿还多谢姨母多番帮我。”
张夫人这才微微放下些心来，叹着气道：“咱们同源同根的，如今我在京城的亲人又有几个？且你这丫头合我眼缘，我自是多为你着想些。”
沈璃就搂着她的胳膊撒娇，将人逗得哈哈大笑。
闲话过后，张夫人压低了嗓音问：“昨日看，你们府上还真真是乱得很。你真的考虑好了？还是要花着真金白银的帮着吴大人往上爬？”
沈璃笑得甜极了：“自然，夫君是念哥儿的生父，只有他好了，我的孩子才会好。也只有他好了，我的念哥儿才能有一处遮风避雨之地。”
张夫人叹了口气：“也是，咱们女人啊，穷其一生，也不过是为了丈夫和孩子。只是我看你后院那个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可要小心些，别到时候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晓得呢。”
“昨日卢夫人留下来……你若不方便说，不说也行。”
“和姨母哪里还有不方便的？卢夫人说我们家那个姨娘，和她一个小时候走失的姐姐长得极像，想着仔细看一看。我瞧着，还真的挺像的，若说是咱们府上那个姨娘是卢夫人的女儿都有人相信呢。”
张夫人笑：“你啊，卢夫人有自己的女儿，一个做过外室的姨娘，怎么就和卢夫人的女儿扯到了起去了？”
沈璃笑：“姨母忘了？靖安侯世子之事？卢大人的那个爱妾，似乎比靖安侯府上的那个更受宠些呢。这世上的事儿，谁知道啊？”
张夫人正了脸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璃摆手：“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就随口叹一声。也是卢夫人自己起了疑，我看过之后才会乱猜的。”
张夫人严肃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府上这个姨娘真的成了卢夫人之女，你要如何自处？”
沈璃神情自若地道：“那也要卢夫人有脸认这个女儿，若是个普通的姨娘，抬为平妻，也是使得。一个做过外室的贱妾，她敢认吗？若是认了，怕是以后走路都抬不起头来了吧？再说，难不成他们卢家还能因为这个要求吴惟成休妻？”
“你啊你！倒是个心大的，也是个心思通透的，是我白担心了。”张夫人笑着点了点沈璃的额头。
沈璃也不避开，拉着张夫人的袖子悄声道：“姨母，能不能劳您帮着问姨父一声，夫君今年往上升这事可还算数？”
张夫人笑：“当然算数，昨儿的事儿，虽是丑闻，可终归是后院之事。只要他差事上没什么差错，总归就影响不了前程。你呀，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正说着话，张瑶月来了，见着这一幕，笑道：“娘，您看看您疼沈姐姐的样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您的女儿呢。”
“哎呀，瑶月妹妹这是醋了？快来快来，我这就把你娘亲还给你。”
张夫人留了晚膳。
等沈璃吃完又坐了片刻，回府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一进院子，锦月就迎了上来：“夫人，蒋师父送了些东西过来。”
沈璃心头一跳。
脑中几乎立刻闪过，是不是晏清送的？
蒋月与她住同一个府里，怎么可能没事送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