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这群日本人都疯了。
他们在营地中横冲直撞，见到人就大喊一声，握着手榴弹冲上去。
没有迟疑，没有躲避，身上也没有其他武器。他们可能晌午的时候就从里面的大院出发，握着手榴弹穿过山谷，等到半夜才突然朝我们冲过来。
他们就是来送死的。
整个新营地已经一片火海，到处都是爆炸声和哭喊声，有些人骑上马跑了，有些人还躲在木屋里反击。
三镖领着大家边打边撤，朝我们的木屋去了。
还没到地方，我们就傻眼了，一大一小两间木屋，已经被炸成了废墟，大火还在燃烧。
钱麻子和李半拉子跑过去，大喊：“老罗，罗老九！”
我也慌了，三两步跑到跟前，大喊起来。
钱麻子跑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大声说：“小刀，老罗没了，老罗没了。”
三镖一个箭步冲上去，踩着还在燃烧的木头，在废墟上来回跳跃，一边大喊，一边寻找罗老九的踪影。
说实话，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罗老九就这么没了？冰天雪地，连尸骨都没留下？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想掉下来。
钱麻子身子摇晃两下，瘫坐在雪地上，仰面大喊：“老罗！”
这时，不远处一声马的嘶鸣，紧接着一个声音吼道：“哭丧呢？我还没死，快上来！”
就见罗老九赶着一辆大爬犁，停在了我们身边，不断招手。
三镖一个箭步跳上去，使劲抱着罗老九，大喊：“老犊子，吓死我了！”
“你才是老犊子，快跑，别瞎扯。”
我赶紧拎起钱麻子，跟着大家扑上爬犁，罗老九一甩马鞭，拉着我们朝远处去了。
后面还有喊叫声，连水月坐在爬犁上，打了几枪，把离我们最近的几个家伙打死了。
钱麻子大口喘着粗气，死死抓住罗老九的腰带，一直不撒手。
我见后面的人越来越远，已经放弃追赶我们，这才转身拍拍他的肩膀：“老钱，没事了，老罗好好的。”
钱麻子叹了口气：“吓死我了，老罗，你吓死我了。”
罗老九扭过头，哈哈大笑：“瞅你那耗子胆儿，老天爷真要收我，你也挡不啊！”
“呸呸呸，你瞎扯啥，这话可不能乱说。”
这时，连水月叹了口气：“想不到，佐藤这么狠。老钱，刚才他们嘴里喊的啥？”
钱麻子坐起来，瞅了瞅后面：“能喊啥？喊天皇陛下万岁，然后上来和咱们同归于尽。我就说嘛，他们都是疯子。”
我们偷袭了佐藤一次，他也偷袭了我们一次。
新营地一片火海，还有小崽子哭喊着从那里跑出来，但佐藤的人还没有追赶上来。
不知道死伤了多少人，从刚才的爆炸来看，情况可能会比较惨。我扭过头，问何胖子：“王老六呢？”
他一愣：“不知道啊！我刚才想去他那屋，然后就被炸懵了。”
“要是王老六受伤了，一打听，你好好的，还比他先回来了，咋办？”
何胖子嘿嘿一笑：“我是你们救回来的，啥都不知道。”
说罢，他伸出双手，示意我把短枪递给他。我愣了一下，拉动两下枪栓，把剩下的子弹退出来，枪递给了他。
“老何，你可别想不开。”
他接过枪，摆摆手：“放心，我又不傻！”
说罢，他双手捧着枪，朝自己的额头上猛然一砸，瞬间躺在了爬犁上。
钱麻子都看愣了，轻轻推推他：“老何，老何？”
连水月笑了：“别叫了，人家都受伤了，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
我把枪收起来，拍拍何胖子的大腿：“睡吧，你也是挺不容易的。”
说着，我们的爬犁已经快走到老营地了，大群大群的小崽子跑过来，还能听到有人在喊叫。
爬犁停下之后，我直接跳了下来，就见刘参谋正在不远处大喊大叫。我迅速走过去，大喊：“许团长呢，王老六呢？”
刘参谋看到我，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刀爷，你们都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何胖子受伤了，叫两个人把他抬到后面去。”
刘参谋往爬犁上一看，赶紧招呼两个小崽子，把何胖子抬走了。
我见老营地也是一片混乱，赶紧大声问：“你们团长呢，王老六呢？”
“王大当家回来了，受了伤，在里面呢。我们团长，到现在还没回来。”
连水月一听，在我耳边说：“要救许文山。”
我当然明白，赶紧看了看三镖，他大手一挥：“马队呢？快叫过来。”
刘参谋赶紧回身大喊：“马队，刚才我不是让马队准备着嘛，都死了吗？”
很快，几匹高头大马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更多战马。三镖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下一个小崽子，跳上了黑马。
“都听我的，不带马枪，扔了！”
众人一听，赶紧把马枪和子弹带扔到了积雪中。
三镖抽出挂在马鞍旁的马刀，高高举起，大喊：“用马刀，跟我冲！”
一两百人的马队，立刻按照三镖的指挥，抽出马刀，列队朝着山谷口去了。
我扭头说：“水月，佐藤也有可能派人往这里来，你带老罗他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带人去找许团长。”
“好，让半拉子跟着你，小心点儿。”
“放心吧。”
说罢，我跳上爬犁，朝着刘参谋一挥手：“上来，咱们去找许团长。”
他们俩人上了爬犁之后，我一甩马鞭，跟在三镖他们后面，快速朝着山谷口去了。
刘参谋在我身后大喊：“刀爷，幸好粮食、马和弹药都没运过去，不然咱们麻烦大了。”
“现在也麻烦挺大的。”
“佐藤太狠了，这是拿命换命啊。”
“刘参谋，许文山是在屋里，还是已经跑出来了？”
“不知道！刚才我被炸懵了，有人把我扶上马，直接跑回来的。”
我没有再说话，仔细盯着前面。三镖带领的马队，一路斩杀，已经冲进了新营地。
里面隐约还能听到爆炸声，火光冲天，战马在里面来回穿梭，马刀被火光映照，闪闪发亮。
等我们进入营地的时候，三镖已经带领马队，继续往山谷里去了。
眼前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到处都在燃烧，雪地上全是残肢断臂，几乎看不到完整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