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这大概……不，这绝对不是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头疼。但眼下这份混乱带来的精神冲击，浓度高得离谱！
怎么说呢……人类这种生物，对“交流”的执着简直刻进了dNA里啊。
走廊上打个照面，不寒暄两句仿佛就亏了几个亿。
这张大姨唠两句，李大爷也要来凑个热闹。
一来二去，哎呀……
路口上就人头攒动，那叫一个热闹。
“你以为我想来啊！”
“不想来你可以走，也没有说欢迎你吧？”
“你！”
“好了优美子，坐下来嘛。”
海老名熟练地拉住三浦的衣袖，试图把这团行走的火焰按回座位。
“哼！”三浦重重坐下，抱着胳膊，气鼓鼓地别过脸去，那架势活像只炸毛的金毛狮子。
唉……你们是什么水火不容的死对头吗？
海老名苦笑着拉拉三浦的衣袖，让她安分下来。
雪之下轻轻叹气，那双仿佛凝结着冰晶的美眸带着一丝无奈，精准地投来一个带着责备的眼神，瞥向刚在混乱中成功落座的我——也就是这场小型骚动无辜的终点站。
其在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哪里知道啊？
这感觉就像是被推销员堵在家门口，对方热情洋溢地给你推荐“超值套餐”，结果稀里糊涂就发展成要不要买新家具、换不换代步工具、甚至需不需要投资火星地产的全方位轰炸！
谁知道下一秒又会从哪个角落蹦出个“连锁反应”来？
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还要从早上说起。
“哈……”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教室，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原地躺尸。
新学期换座位，我手气“爆棚”，从前排的“聚光灯下”喜提后排“摸鱼圣地”——本来应该欢呼雀跃才对。
然后……当我看见同桌是谁的时候，瞬间感觉心脏罢工了零点五秒。
雪之下正微微侧着头，纤长白皙的手指将一缕垂落的黑色发丝轻轻撩到耳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低垂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文库本，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无关。
直到我拉开椅子坐下，她才像感知到什么，头也没抬，清冷的声音如同初融的雪水：“早上好。”
“……嗯，早、早上好。”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僵硬。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师弄了个抽奖箱用来抽座位，我随手一掏就是后排，然后……
谁曾想旁边就是雪之下雪乃啊。
我整理着过长的围巾，防止它可怜巴巴地拖到地上沾染灰尘。
呼……
目光下意识飘向窗户——万幸，开得不算大，只有丝丝缕缕的冷风钻进来，不至于让这里变成冰窖。
刚稍微松了松围巾，试图让呼吸顺畅一点，旁边那位自带制冷效果的同桌却像是安装了精准雷达，轻飘飘地抛出了一个“炸弹”：“所以怎么样了？”
“……稳步进行中。” 我下意识地回答，心脏又漏跳一拍。
虽然还有些犹豫，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我从书包里拿出小说，想了想又补充道：\"今天下午会具体讨论实施方案。\"
“是吗。”
她的回应依旧简洁，声音里却裹着一层比窗外寒风更甚的冷淡，还夹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感。
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好了？
应该没有吧？
或许……只是我的太敏感了？
雪之下大概……只是在例行公事地关心委托进度？
嗯，一定是这样！
我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捕捉着雪之下侧脸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阳光透过窗户，温柔地勾勒着她精致的轮廓，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然而，这层光晕非但没有驱散那份距离感，反而让那份清冷疏离更加清晰可见，如同在她周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翻开带来的小说，指尖划过书页，目光却无法在铅字上聚焦哪怕一秒。脑子里像坏掉的放映机，反复重播着刚才那简短到近乎冰冷的对话。
【稳步进行中】
【是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既然能让雪之下流露出如此明显的疏离，那必然是我在某个环节踩中了她的雷区。
可我思前想后，行事逻辑和往常并无二致。她应当是认同解决流言这个目标的，那么……究竟是哪个齿轮卡错了位？
一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思绪有些发紧。
古怪的违和感涌上心头。
走廊的喧嚣终于彻底退潮，教室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掠过的、清脆却遥远的鸟鸣。
我们就这样维持着一种奇特的、微妙的平衡。物理距离不过咫尺，心理距离却仿佛隔着冰原。
——
时间回到现在。
所以说，蝴蝶效应这玩意儿，搞不好是真的存在啊……
仅仅是换个座位，或者只是和某个人一起走出校门被看见……这些微不足道的“因”，都能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起一圈圈意料之外的涟漪。
它们相互碰撞、叠加，最终编织出“此刻”这个混乱的“果”。
命运这张网，环环相扣，谁又能真正置身事外？
“……各位，能先安静一下吗？”我抬手，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试图压下混乱的穿透力。
目光带着点求助的意味，扫过一旁看戏看得正起劲的竹下学长，又投向仿佛置身事外的叶山隼人。
别光顾着看热闹了，两位。
竹下学长接收到信号，嘴角勾起一个了然又促狭的弧度。他轻轻拉了拉身旁正和由比滨聊得投入的安和学姐的衣袖。
另一边，叶山则极其自然地转过头，用他那招牌的、温和得能融化坚冰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还在哼唧的三浦优美子。
效果立竿见影。
前一秒还像只炸毛猫的三浦优美子，在叶山的注视下，气焰肉眼可见地收敛，抱着胳膊坐得更直了些。安和学姐也瞬间收起了手机，正襟危坐，恢复了风纪委员应有的端庄模样。
“很好。”我暗自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一圈终于安静下来的听众，指向身边的白发学长，“那么，由我来说明一下。这位是竹下冰见学长，高三，现任学生会副会长——也是我为了解决这次事件，特意请来的‘外援’。”
竹下学长配合地微微颔首，姿态从容地向众人示意，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
视线掠过众人脸上或困惑、或好奇、或严肃的表情，我知道，铺垫到此为止。
最关键的部分来了。
我抬起头，目光最终定格在对面那位清冷少女的身上。她那双蔚蓝色的眼眸也正看着我，平静无波，如同冻结的湖面。
她会反对吗？会质疑吗？还是会……
无论我在内心如何推演、假设，始终无法得出一个确定的答案。雪之下雪乃的心思，比最复杂的方程式还要难解。
既然如此——那就用最直接、也最笨的方法吧。
我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那点莫名的忐忑压下去。
“接下来，”我的声音在安静的侍奉部活动室里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我会把完整的计划，包括需要各位配合的部分，毫无保留地全部说出来。”
是支持，是反对，是质疑……答案，就在前方了。
即便我在怎么逃避，也总有不得不面对的一天。
与其等那天到来，不如我自己主动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