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等到自己的哭泣结束，我连忙抹着眼泪，拖起断腿大步向前。
乔荞的灵魂破碎得显然不像我一样彻底，她只是浑身开裂飙血，身体却没有碎成渣渣。
她最后的意志依然在坚持着释放“伏灵咒印”，大批比秦慧的“织女星”结界更细的红线有气无力地横在我和乔荞中间，试图尽最后的力量阻拦我的最后一击。
莫非有诈么？
坚持着大步向前的同时，我依然心如明镜。
身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反而让我的意志空前敏锐，“视界”一瞬间便用眼睛看清了每一根咒印丝线的状态。
再配合上我究极生物的天文望远镜级肉眼，我确定了这些东西全都只是乔荞残存的意志爆发到极限才放出的弥留之息。
如此一来，我也便确定了乔荞的精神的确濒临涣散，绝对连思考都快停止了。
尽管她在仰倒之后硬生生爬了起来，眼睛还透过眼球上的那层鲜血直勾勾地盯着我，但我知道她的思考已经差不多停止，只剩下基本的求生欲望和战斗本能了。
这副好像还能再战的姿态，已是她最后的虚张声势。
如果换成别人，在灵魂破碎的状态下还真不一定敢上去杀乔荞，生怕自己被她一招反杀。
可惜，我很了解这家伙。
从我在楼顶上远程偷窥过乔荞战胜“瘟疫骑士”博雷戈开始，我就开始一点点清楚地知道她的战斗风格了。
这一刻我很庆幸，庆幸自己能在当下就彻底杀死乔荞。
倘若真让我和漫画中的迪奥一样，虽然杀死了宿敌乔纳森，却让他留下了遗腹子，在百年后又迎来了第二次宿命的对决……
那我还真不能像了解乔荞一样清楚明白地了解她的后代是什么性格，也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正确的判断。
哈哈，乔纳森是个男人，所以有遗腹子。
乔荞却是一个女人，并且还不是和我一样的究极生物。
所以我不可能面对什么百年未了的仇怨，也不可能见到她的后代。
一脚踩住那些绵软无力的丝线，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宿敌。
尽管我涕泗横流狼狈不堪，乔荞却像个血战到底的战神一样浴血跪立，可赢家终究是我。
要彻底击杀这家伙，我还得用灵魂碰撞给她最后一击。
一息。
我只需要一次呼吸，就能释放出一丝灵魂力量，让“视界”的轻轻一击化作压死乔荞的最后一根稻草。
更令我高兴的是，在这一息间，乔荞的身子竟是轰然倒地了。
她的意志彻底断线，在这一瞬间完完全全晕过去了！
天助我也！
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意识丧失，都是绝对的决生死！
“死吧——”
我毅然决然地迅速积蓄力量出拳，完全不会想着什么积累超多力量、发出惊天动地的绝杀。
以乔荞现在的状态，我只需要像推倒多米诺骨牌一样轻轻一碰，她必然会和我之前一样碎成肉块的！
可就在此时，一道强横的雷光竟然撕裂了我面前的世界。
这雷电，为什么是横着的？
大雷不应该是从天上下来么，为什么会有平行于地面的雷电？
是……是替身攻击！
这便是我最后的念头。
“齁哦哦哦哦哦哦！”
“呃啊啊啊啊啊！”
“去……去了！”
那雷电似乎飞不高一样，竟然直接从我身下钻进了我的身体，让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哀鸣。
要害……我的要害之地被击破了！
这种程度的攻击，我本来可以轻易闪开，甚至正面挡下。
这都不需要我戒备，也不需要我处于什么全盛时期，只要我还没被打到灵魂粉碎，“视界”就能轻易挡下。
可我现在偏偏就是灵魂濒临粉碎的状态，替身的反应速度和力量都已经下降到了最低谷。
突如其来的雷击将我的身体狠狠击飞，但落地的瞬间我体表便开始掉落焦糊的表皮，而焦皮之下的，便是娇嫩洁白的皮肤。
就连被雷击精确制导，全力烹炸的黑洞，都瞬间就从焦黑回归粉嫩。
我现在的确虚弱，却也不是凡人能杀害的。
其他的究极生物还可能阴沟里翻船，可我的“血之流法”本身就是生命力顽强到极致的流法。
灵魂本源对撞之外的攻击，都无法伤及我“血之流法”的根本。
只是……
究竟是什么人，竟能操控雷击了？
随着我的视力恢复，我心中那猜想马上得到了证实。
那人就在我的对面，乔荞的背后，那栋酒店大楼的楼下。
那人正将手臂架在张立明尸体的胸膛上，以此将无力的手臂高度抬高，让手中法杖爆射出的雷击得以越过地面数尺。
这数尺的高度，便使得雷击越过了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乔荞，反而击中了我的要害。
“好兄弟。”
“这样一来，也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联手了吧……”
楼下之人喃喃自语，旋即再度陷入昏厥。
杨锋！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家伙，不是和盖丝同归于尽了么！
巨大的疑惑萦绕在我的头脑当中，让我精神恍惚。
是了，杨锋从来就没死。
他在被乔荞抱走的时候，和盖丝一样都是只剩一口气的状态。
“伏灵咒印”能全方位恢复人的精气神，自然也就能吊住杨锋的命。
盖丝真正的死因也不是肉体损伤，她是精神到达极限之后，又献出了自己的替身，才导致精神死亡的。
我当时光顾着用盖丝的死激发自己的情绪波动，竟忽略了杨锋可能没死这件事。
或者说我其实是知道这个可能的，但因为我现在太强了，所以杨锋的死活其实并不重要，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转而全力迎战去了。
没想到，盖丝的铠甲成为了我打碎乔荞灵魂的助力，杨锋的生还竟然也成了乔荞死里逃生的契机。
被击飞十几米远，“视界”的射程已经不足，我也无法瞬间移动回去。
乔荞已然苏醒了。
她和我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伏灵咒印”的恢复能力。
我的究极生物体质只能修复肉身，但“伏灵咒印”却连精神都能缓慢恢复。
再加上乔荞强大的意志力和几个月来不间断的磨练，只要本体灵魂没有彻底破碎，“伏灵咒印”就会本能地自主运转，维持和恢复本体的生机。
真要打消耗战，我未必就是稳赢。
这是运气吗？
不，这是乔荞的计谋。
她特意把杨锋放在张立明的尸体旁边，必然是有两个目的。
第一，就是近距离观察张立明的死状，让自己内心的怒火彻底澎湃，让自己的精神暴动追平为盖丝而怒的狄奥。
第二，便是让杨锋在苏醒之后同样近距离感受到好兄弟的逝去，让他也激发出最后的精神力量。
一环扣一环啊。
可他们是三个人，这才勉强打败了我和盖丝两个，实在是以多欺少、卑鄙无耻。
乔荞轻晃着身躯再度站起，但她的精神还是有点恍惚，我能看见她正摇着头原地打转。
这怪物……
我的优势，就在于精神比她更清醒一点。
哗啦——
右腿一探，我的小腿和一件东西相连了。
清亮的脚链声如此悦耳。
是的，那是我断掉的右脚。
我虽然被打飞，可飞行方向却恰好是相反的。
我被打飞到了停车场的前半场，也就够到了自己的断足。
有了这只脚的强势加入，我的灵魂也恢复了完整。
同时，脚上这部分没被打碎过的灵魂，也让我的灵魂状态得到了恢复。
不仅如此，我现在不再是断足的状态，“视界”的右脚也恢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次我要跑，可没人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