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还是不肯来吗……”
卡利班看着卡修斯站在大门处，一副落寞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说白了他没在这时候插手给我们重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原本他让卡修斯亲自去请人就是表明一个态度。
当初祁煜的几句点拨，已经算是让他避免了最坏的结果。
作为家主，他清楚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所以祁煜的反应已经算是超出他预期太多了。甚至他有些阴谋论地想，祁煜的手段一向那么狠绝，为何这次却独独对莫顿留有余地？
或许，是他还有更深的目的或者报复手段，打算在莫顿陷入谷底时使用？若是如此，他大可不必掺和到之前的事里去。
自己去找他的时候，他只要装傻就好了！毕竟他不说，谁也没有证据或者能力把他怎么样。可他不但承认了，还给了自己恰到好处的提醒……
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每一个节点的事件发生，都在他预料的未来之中。
周围渐渐响起窃窃私语声，祁煜代表利莫里亚这件事，如今在莫顿的核心层已经不是秘密了。毕竟自打他入驻绿洲后，对莫顿家原本的计划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家主，他不来就已经代表一种态度了，我们要不要……”
看着对方露出狠厉的眼神，卡利班突然就笑了起来。
“呵！你知道他代表利莫里亚，就该知道他身后是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想再给我们引多一个敌人吗？”
那人被卡利班的冷笑一噎，只得有些尴尬地收起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我们现在应该庆幸，他虽然没有站在我们这边的意思，但也没露出明显的敌意。”卡修斯见气氛有些尴尬，便站出来打圆场。
“或许，他没有对我们下手，是因为墨染还活着？”
“确实有这个可能。”
“那些人鱼相比于人类来说，还是太天真了！我觉得与其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不如还是着眼当下的困局吧！其他六大家族，一起与我们为难……这实在是一条绝路，不如还是想办法拉几个同盟吧？”
一时间，话题又回到了原来讨论的内容上。
卡利班闻言又有些头疼。
“我也联络了几家，但是他们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总归就是要利益嘛！只要我们能保全，剩下的事……”
“说得轻巧，这些利益还不是要从我们身上割肉，刚才家主就说了，但是你们谁愿意让出自己的半数身家？”
“哼，说我们，你自己又愿意吗？”
“我当然……”
“行了！都别吵了！”卡利班不胜其烦吼了一声。
卡修斯见今天也没能讨论出结果，不由叹了口气，有些厌烦地起身离开了。
又一场核心会议无疾而终。
其实莫顿下面已经有很多依附的小家族改换门楣另投他人了。
但是这些关系最紧密的核心，却与莫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他们不想改投他人，而是没人敢信任他们。
他们也不是傻的，若是真的在这个时候投诚，对家肯定会兴高采烈地接纳，然后吃干抹净后将他们抹杀！
因为曾经的他们就是这样做的，只不过，如今风水轮流转罢了。
卡修斯离开后没多久，就在墨染的水池旁碰到了后来的卡利班。兄弟两人坐在相隔不远的岸边，一起对着早已空空如也的水池安静地发呆。
曾几何时，不远处的池子里，还在举行着疯狂且盛大的派对。
这才过了多久？
盈凸的月亮映照在水面上，随着沙漠的晚风荡起涟漪。
不知道过了多久，卡利班才开了口。
“墨染还好吗？”
卡修斯明显一愣，可卡利班却并没有看他，视线从水中月望向了天空中的月华。
“你们解除契约后，就再也感知不到了吗？”
卡修斯有些意外，按说这个时候，卡利班不是应该担心家族里的事情吗？为什么会问到墨染呢……
虽然他也有些想知道，不过祁煜问自己为什么，他没能回答上来。
也许心底里，自己也觉得没资格过问吧？
莫顿囚禁了墨染多少年？像他一样活到现在的人鱼早就寥寥无几了……
可以说，祁煜之所以会出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解放这些被契约所困的族人。
这么长久的时间里，他们残害了多少利莫里亚人？
一想到墨染其实可以化为人形，甚至与自己没什么不同，卡修斯就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到墨染的角色里。
如果是自己与人相恋，然后被她算计，不得不像一个牲畜般被豢养在这样一个不算大的池子里……
那么长久的时间里，只能吃生食……困在一方水域里，就连好容易遇到的伙伴，也生死不明地离开了自己……
卡修斯越想越心慌，甚至他不知道墨染是怎么坚持到现在还没疯的。
若是自己，大概宁可拼得同归于尽吧？
可他为什么没对自己动手呢？
是了，利莫里亚人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吧……
不然还能有什么解释呢？自己是特别的吗？
卡修斯可不这么认为……
他日日照顾着墨染，曾经也认为自己给了他最好的一切，可他从未对自己有什么特别。就连想碰他一下，都需要用契约下命令才行……
如今想来，呵……那些自以为，是多么高高在上的“施舍”啊！
……
卡利班见弟弟一直没作声，便自己脑补了一些可能性，接着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所有人都以为，我比你更看重权利。可事实上，是你有优先选择权而已。如果我能早你一步见到那条人鱼，也许我也会放弃权利。”
卡利班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却笑得有些释怀。
“我不甘心，一直一直都不甘心，所以我总想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卡修斯，我真的从不觉得自己比你差，可我好像总是只能捡你剩下的！明明我才是哥哥……”
“墨染如此，家族如此……就连祁煜……呵……似乎也更喜欢你。”
卡修斯收回思绪，看向卡利班疲惫落寞的侧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这些话，他能早点对自己说多好呢？
事到如今……很多事都回不去了。
自己是，墨染是，莫顿家族也是……
就像祁煜所说的那样，“利莫里亚的血……绝不会白流！”
没有人能不为曾经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自己是，卡利班是，莫顿上下都是。
曾经享受过利莫里亚鲜血所浇灌的繁荣，那现在，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