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烛怔忪的看着眼前之人，那只手始终都不曾放开。
“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这样唤过我了……”
堂堂仙界三尊之一，此时说出口的话却莫名的让人读出了一丝委屈来。
捉住她手腕的那只手卸去了八分力气，却依旧没有松开。
柳桾微微一笑：“阿烛到底是长大了，成了一方仙尊，只是为何连这姓也改了，可是不喜你这前身？”
“没有，只是，只是……”
那个时候，真的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太多太多没有前因后果的故事。
离烛曾是烛龙一脉的偏远后裔，只是，他是个被抛弃的，在他仍是龙蛋的时候被遇然路过的星夜给捡了回去。
他破壳的时间很不巧，正是星夜在去往域外之前。
化形的他跟星夜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他所见到的星夜总是有千般万般的情绪。
后来，星夜被处罚，而他们这些跟星夜有关的人也统统都受到了惩罚。
那个地方，他不曾多去看过几眼便永远都不能回去了。
神域永封，他就在外面一直流浪，直到仙界建立，他才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原来，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神司……大人，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嘴上明明还问着，可是他却早已将人揽入了怀中。
“真的，太久了。”
久到能令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稚子，变成如今这般历经百态的模样，同样的皮囊，却是满目苍夷的灵魂。
柳桾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不曾来得及教他更多的东西，就要让他被迫去流浪，也不知受了多少苦难才走到了今日。
初烛过了许久才将柳桾轻轻放开，脸上亦是适才浮现一丝窘态：“抱歉神司大人，是烛逾矩了。”
“无妨，到底是许久不见了，更何况……”
“我也现也不是什么神司，不过一小仙罢了。”
柳桾自嘲一笑。
初烛面上依旧带着敬意，退离到了合适的距离，朝着柳桾行了一个神域的礼数：
“大人永远都是大人，无论身处何方，大人永远都值得我等敬重。”
柳桾望着他沉默了一会，时间到底是过得太长太久了，就连这个曾经最是爱笑爱闹生性活泼的人，都变成了如今这般沉稳冷静。
他如今是一方仙尊，身处高位自是不能同以前那般，就如同曾经的她一样。
那次事故，真的改变了很多人。
“同我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吧，还有……神域。”
初烛含笑回应：“好，那大人，又可否愿意同烛说一说大人的事情？”
柳桾一顿：“……好。”
初烛同为星夜曾经的部下，因其才诞生千余年，又与那件事关系不大，所受的处罚也就轻了很多，也是亲眼见到神域封闭之一。
自星夜神魂尽灭之后，神域便将直属星夜一众全都施以处罚。
众多神民和星司被弑，天柱又被捣毁，不说万年，哪怕再过个数十万年都难以恢复。
曾经的诸神之战毁了神域一次，星夜的突然反叛又毁了它一次，千疮百孔的它再也经历不起下一次的毁灭了。
不限期关闭神域所有来往进出的渠道，是那件事之后剩余的神民和星司一致作的决定，永封至今，已有十几万年。
那些自愿留在神域的，至今也不知如何了，而一部分选择离开的，如今也是天各一方不知是生是死。
“烛知道的，大致如此。”
“那……”
“大人是想问风阑神尊和昼阳神司？”
柳桾甚至都还没问出口，初烛就先行替她问了。
“……是。”
“大人可曾见过他们了？”
“是。”
初烛了然，垂眸似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重新望向她：“昼阳神司，在大人……受罚的那一天，自毁神格，后不知所踪，我等以为，他是同大人……一道去了。”
“而风阑神尊他，在那不久之后，也……不见了踪影，烛也是在四万多年前才得见其尊，只是……”
“风阑神尊他，好像不记得我了，不过也不奇怪，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同他也不过见了寥寥几面而已，可而今的他……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有点奇怪。”
“哦？”
面前之人总算有了点情绪起伏。
“烛也不知为何，只是现在的风阑神尊，虽不及他当初的那般风光霁月，到底也是而今的至高之一，可是他，好像……不大记得曾经在神域中的诸事了。”
柳桾一愣。
不……记得了吗？
蓦地，过去种种猛然蹿入脑中，一字一句，一幕又一幕，统统跃然于前。
修仙就这一点不好，好多事情明明近在眼前，却都是十分模糊的画面，像是年久失修的老画，那么遥远，那么的触不可及。
他一直都很好，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师尊，教她术法，教她为人处世，哪怕是她年轻的时候任性娇纵了几回，他也是处处包容。
她以为，为人师尊也合该是这样的。
可是，后来，偏偏让她察觉到了异常，又知道了不该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不，是连替身都不如的存在，她只是一个容器，只是一个由他亲身创造出来的容器……
她也曾不甘过，拼命的去修炼，想要亲自去问一个解释，可是她再怎么努力都跨不过那道鸿沟，后来，她放弃了，她妥协了。
不就是一副躯壳吗，她还回去就是了。
相伴的那些年，他从不曾出现过差错，只有那一次，也就只有那一年九月初七的那一次。
九月初七是她的生辰，可她从来都不知道，她自己甚至是哪一天生的都不知道。
衍止并没有让九月初七成为她的生辰，像是刻意避开了，却又在那一天明目张胆的祭奠着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天，他在看向她的眼神中，意外的流露出了别的感情，而她又偏偏是一个极为执拗较真的人……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真的就那么喜欢那个人吗？
好像是，好像……也不是。
他只是，钟爱看见那张脸而已。
沉寂海的海底，放的只有一副冰棺，但，她却不是第一副被存放在那里的尸身。
如果这个“柳桾”也死了，她将会是下一个被存放在那里的人。
至于原因，怕只有亲自问过那个“罪魁祸首”才能知晓。
“失忆吗？”
不新鲜，不过柳桾此时不知道该意外还是不意外。
他们不是已经脱离那个以“小说”为名的世界了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狗血的事情？
思及此，柳桾突的脑袋一痛，眼睛更是失焦一瞬，意识并未像上次一样被困住，脑海中却被强行灌入大量片段。
那一篇不曾看完的小说结尾，却如此真实的在她脑中上演着。
神女六道轮回归来，重新位列仙班，双神君之子，资质上佳，却因太过懈怠懒惰，将近四万年至今仍未至玄仙境，真是辱没了她这一身血脉。
久而久之，仙界众人便都瞧不起这名不副实的“神女”来了。
修为境界越高，便越难孕育后代，所以神君之后更是寥寥无几。
而这些后代哪一个不是资质出众修炼起来更是一日千里，少不得都是玄仙圣人之列，更有甚至都到了天一神君之境了。
可再看看这个“神女”，同其他神君之后相比真的是太废物了。
（神君境界细分：天一，太一，天极；神尊至今只有思风一个）
可就是这样一个“最废物”的神女，却被一个神君看中了，并且期间发生了一系列故事。
最后神女一战成名，洗刷所有耻辱，跟神君圆满结局。
那个神君是谁呢，好难猜啊～
看完故事的柳桾此时只想说一句：
你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