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话是何意？我像谁？”
杨旭皱眉，他实在听不出太子的意思。
可问过之后，他瞬间就明白过来，太子说的人，大抵是自己的哥哥。
听闻哥哥少时与太子殿下交好，得太子赏识，这才有了年纪轻轻就能独自上战场的资本。
太子便是他在朝堂上堵住群臣众口的依仗。
只可惜，他最后也没回来。
可他知道，哥哥战死时，大概是没有遗憾的……
能在战场上杀敌而死，那是得偿所愿。
杨家每个男儿都是这样想。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那战死沙场，为国捐躯的哥哥，死后还留下了尚未解开的情债。
楚寒星看他那陷入沉思的样子，便知晓，他大概是猜到了。
“你该知道的，我和你兄长是朋友，你兄长也比我大上几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和我提起你，说我们两人是一样大的。”
楚寒星虽然不了解他，但总是听他哥哥提起，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这两日，他颓然了不少，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前几日，多谢你保护我妹妹。”
楚寒星对着他微微弯下身体。杨旭赶忙托起他。
“殿下，保护公主是我作为臣子的职责，万不敢受此大礼。”
“你受得。”
楚寒星反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手有些用力，骨节有些泛白。
“我只是楚寒星的哥哥，我不希望她受伤，甚至自私的希望她这一辈子都是快乐的。”
顿了片刻，楚寒星才继续说道：
“就像你哥哥一样，每每向我提起你时，都是满脸的骄傲，他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活的自由洒脱，做杨家自由的小将军。”
杨旭低着头，红了眼眶。
楚寒星笑笑，捏了捏他的肩膀。
“前日之事，与你无关，与杨家无关。打起精神来，我们必须找到真正的主谋，才能还你，和杨家一个真正的清白。”
“是。”
杨旭突然就理解了哥哥。
杨家世代良将，手握兵权。本不该与太子或是王爷走得太近，会引人猜忌， 会让人觉得皇室之人有谋反之意。
父亲提点过他，他跪在祠堂中三日三夜，从未改变心意。
自己实在心疼兄长，便趁着夜色偷偷给他膝下塞了软垫，甚至劝他认个错。
“阿旭……兄长问心无愧，没错。太子仁厚，虽然年纪尚小，但为人坦坦荡荡，是个澄明透彻之人。”
“他虽长在深宫，但从未抱怨过。这样的人，明亮的像太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就算困在深宫，可他的心是自由的。”
“阿旭，兄长希望你未来也可以成为太子那样的人，做一个自由的少年将军，驰骋沙场，闻名天下……”
太子楚寒星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先走了，打起精神来。也劳烦小杨将军保护好我那孱弱的妹妹。”
楚寒雪听到太子在说自己的坏话，立即扑上去同他打闹起来。
有了前一天的事情，沈凌霄自然不敢离得楚寒雪太远，跟着她过去。
王知画也想跟过去，不过大概是忘了腿上的伤，踉跄一下，恰好朝着司夜的方向扑了过去。
司夜眼疾手快，扶住她的手臂。
“多谢！”
王知画眼中含着水光，眼神温润，举止得体，看着全然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可司夜毕竟是个暗卫，比寻常人警觉的多，他觉得面前的女人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于是，他只是默默退了半步，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太子的方向跟去。
许是被枝叶刮到了脖颈，后颈又痒又痛，忍不住抓挠了几下。
可惜，他看不到自己的后颈处，那处他抓挠的地方，泛起一片不正常的红色，皮下似有虫子涌动。
整整一日，唯有杨旭打了几只小猎物，如此下来，莫要说得彩头，不是最后一名，他们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不过，几人倒是一点都不气馁，看着地上可怜巴巴的几只猎物，甚至有些想笑。
“明日午时就结束了，看来我们是得不到好彩头了。”
杨旭自嘲的笑笑。
“小杨将军可是有什么一定要得到的事物？”
王知画认真看着他的眼睛，话语中绝对没有半分的算计，就像是认识了许久的朋友间的对话。
“有。”
顿了片刻后，他也看着王知画的眼睛，语气有几分无奈：
“但又不那么重要了。”
“哦？那是什么？”
“没什么。”
杨旭依旧执拗的做着陷阱。
“没想到，杨家世代忠烈，没想到各个都是情种。”
这话倒是令楚寒雪一惊。
“你也知道他哥哥的事？”
风渐起，有些凉意。
沈凌霄脱下外袍，将楚寒雪裹得严严实实。
外袍上，残留沈凌霄的体温和味道，温暖又觉得安心。
“眉冉到凌霄楼求过我唯一的事情就是让我去寻那远在边疆的杨将军，我亲自走了一趟……也只能带回来他的一缕骨灰……”
“可边疆之人都记得，那位少年将军横刀立马，只身一人，抵挡了忽勒铁骑半柱香时间，为城中妇孺和将士的转移留下了充足的时间，这才赢得了后来的反扑，保下了百姓和城池。”
“可最后，他们看到的却是那少年将军站着死在了城门之外。”
楚寒雪靠在他的肩膀上，手隔着他的外衫抚上他的心口，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
“现在看，这位小杨将军也和他兄长一样，是个痴情人，嘴上说着放下了，怕是心里早就刻下了那人的名字，再也忘不了。”
楚寒雪伸出一指戳着他的心口。
“痴情有何不好？莫不是凌霄哥不是个痴情的人？这心里还装过其他姑娘？”
“我心里装着谁，你若是想知道，剜出来看看不就好了。”
说罢，沈凌霄握住她的手腕，握着她的腰身，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霸道又强势。
楚寒雪娇笑：“我就不看了，你自己留好吧。”
“怎么？舍不得？”
沈凌霄逗弄她，挨了她的粉拳一下。
可他并未罢休。
“你还别说，我这心里确实有过另一个女人，而且永远忘不掉。”
沈凌霄说话时脖颈微扬，一直盯着天上星空。
蓦然低头，怀中的小人眼泪已经打湿脸颊，湿漉漉的眼中，不断涌出泪来。
他手忙脚乱，不知是该先擦泪，还是先解释。
“凌霄哥……你为何之前不同我说……”
“我……我开玩笑的……”
“你骗人，你刚刚的神情，分明不是玩笑，我看得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