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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林坤前脚刚走不到十分钟,蒋笑笑又敲门进来,脸上带着点无奈的笑:“书记,孙浩宇副县长来了,说有几件紧急工作要向您汇报。”

我心里暗笑,今天这是怎么了,汇报工作还排上队了。但有人来汇报工作,说明大家在逐步转变工作态度,我面上不动声色:“请孙县长进来。”

副县长孙浩宇是老资格的副县长,分管城建、国土、农业和扶贫工作。在整个县政府班子里,虽然没进入常委班子,但是在政府班子里管的都是具有资源审批和资源的实际权力。

孙浩宇推门进来,脸上带笑,进门就先开口:“书记,忙着呢?我简单跟您汇报几句,不耽误您太多时间。”

“孙县长,坐。”我起身指了指沙发,自己也走过去坐下。

孙浩宇没坐,就站在沙发边,从手里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书记,长话短说。就两件事,都跟当前工作有关。第一件,是关于棉纺厂和西街村那块地的产权问题。”

他抽出几份泛黄的文件。“根据您的指示,我们建委和国土局组织专人,把当年的档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翻查、核对了一遍,连群书记,昨天也亲自召集我们开了座谈会。”

他把文件拿给我,手指点在上面:“您看,这是当年县政府的会议纪要,明确决定将西街村部分集体土地划拨给棉纺厂,用于建设新车间和职工宿舍。这是国土部门的划拨批准文件。这是当时棉纺厂支付征地补偿款的票据存根,虽然按照现在的标准看,补偿确实很低,但在当时那个条件下,是符合政策、双方都认可了的。从法律法规和当时的历史手续来看,我们认为,这块土地的所有权从西街村集体转移到棉纺厂,程序是完备的,权属转移是合法有效的。”

孙浩宇抬起头,看着我,语气肯定:“所以,从我们政府行政管理的角度,可以明确,那块地的所有权属于棉纺厂,这一点没有问题。西街村后来提出的一些说法,比如当年征地有强迫、补偿不到位、地界不清等等,更多属于征地补偿遗留问题,或者土地管理过程中的具体纠纷,并不影响土地已经发生转移这个基本法律事实。”

听到孙浩宇这个明确结论,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这等于从政府行政角度,给法院即将做出的判决提供了最强有力的背书。土地是棉纺厂的,这一点,板上钉钉,无可争议。

“孙县长,你们这个结论很关键啊,也很及时。”我拿起那几份文件简单翻了翻,纸张很旧,字迹有些模糊,但红头文件和印章清晰可辨。

“有了这个,很多事就好办了。刚刚云英同志还在我这儿谈到棉纺厂拖欠工资和医药费的紧迫性。工人要过年,退休职工等着钱看病,都是火烧眉毛的事。明确了土地权属,棉纺厂就有了盘活资产、筹措应急资金的法律依据。这说明孙县长对县委的工作是真心实意支持,也是下了功夫的。”

孙浩宇脸上笑容收了收,换上严肃的表情:“书记,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应该做的。不过,李书记,有些话,我报告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给您提个醒……”

他看向门口,声音带着语重心长,身体也向前凑了凑,“有另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提个醒,也算是我听到的一些风声,未必准确,但您心里得有个数。”

“哦?孙县长听到什么了?”我放下文件,认真地看着他。

孙浩宇左右看了看,虽然办公室里只有我们两人,他还是小心翼翼:“我听说,西街那边,有些人对这个土地判决抵触情绪非常大。好像……有人在背后串联、鼓动,准备组织一批群众,采取一些……过激行动,想给县委县政府施加压力,干扰法院判决。”

孙浩宇一副掏心掏肺的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见我没有太大变化,才继续说:“当然,这都是下面人传来传去的小道消息,不一定准,甚至可能是有人故意放风。但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特别是联想到上次于书记来观摩时出的那档子事……我总觉得,这次侯市长来,又是到棉纺厂,会不会……有人又想借机生事?所以提前跟您通个气,好有个防备。”

对于这次副市长侯成功来调研,我的内心里是十分平静的,坦诚来讲确实不希望有什么乱子出现,但是真的如果每次有领导来,就有人捣乱,以此来要挟县委政府,就是必须要引起重视的了。

我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孙浩宇的提醒印证了我心里的某些预感。“孙县长,这个提醒很重要。县委县政府对群众的合理合法诉求,一贯是支持的、包容的,渠道也是畅通的。但前提是,必须依法依规,通过正常途径反映。法院会依法尽快做出判决。判决之前,是产权纠纷,可以协商调解。判决之后,就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书,必须得到尊重和执行。”

我看着孙浩宇,语气坚定:“如果有人认为,可以通过聚众闹事、围堵机关企业、干扰正常工作秩序的方式,来要挟组织,来达到个人或小团体的不正当目的,那他就大错特错了。这不是在反映诉求,这是在挑战法律底线,破坏社会稳定。对于这种行为,县委的态度是明确的:绝不纵容,坚决依法处理。该教育的教育,该疏导的疏导,对极少数别有用心、煽动闹事、涉嫌违法犯罪的,该采取强制措施就采取强制措施,绝不手软。我们要让全县干部群众都清楚,曹河县是在党的领导下运行的,任何企图通过非法手段绑架‘民意’、扰乱秩序的行为,都不会得逞,也必将付出沉重代价。”

孙浩宇听着我的话,眼神里的情绪很是复杂,有赞同,似乎也有一丝忧虑,最后都化为一句话:“书记,有您这句话,我们下面干工作的,心里就有底了,腰杆也硬了。您放心,我分管这一摊,一定坚决贯彻县委的决策部署,该我们做的工作,绝不打折扣。”

送走孙浩宇,这个时候苏林坤也送来了些许材料,我将材料放在一边,待苏林坤走了之后,马上将电话打给了吕连群。言简意赅的说明情况之后,就交代道:“务必在侯市长来之前,进行判决!”

吕连群在电话里没有犹豫:“明白了书记,我这就去法院守着他们判。”

“嗯,还有明天,侯市长来调研的时候,一定要做好全面的准备,要有充足的把握。”

“书记,您放心,我们严防死守。”

我略作思考:“这事,严防死守并不一定能起效果,允许他们聚集起来,聚集起来之后,才能坐实他们煽动群众的事实,不然的话,以后有领导来就放话要闹事,日子还过不过了。”

吕连群马上道:“书记,我明白了。露了头再打!”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县城西街一家门脸不大、但内部装修明显比一般饭馆讲究的饭店包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桌上摆满了硬菜:红烧肘子、清炖土鸡、干炸河鱼、爆炒腰花……中间还坐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酒是本地酒厂产的“高粱红”,度数不低。

围坐在桌边的有五个人:副县长苗东方,西街村党支部书记苗树根,棉纺厂党委书记马广德,厂党委副书记许红梅。

苗树根和马广德俩人是刚从法院出来。马广德赢了官司,但脸色难堪。

作陪的还有城关镇镇长陆东坡,但他显得颇为拘谨,话不多,主要任务是倒酒。

气氛有些凝重,远不像桌上菜肴那么丰盛热闹。

马广德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里的烟就没断过,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七八个烟头。他端起酒杯,也没和人碰,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辣得咧了咧嘴,重重放下杯子。

“苗县长,情况是越来越紧了。”马广德声音发干,带着焦虑,“李朝阳这次是铁了心要拿我们棉纺厂开刀祭旗。晚上,哪里有大晚上的判案子的。”

苗东方很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废纸一张!”

马广德继续道:“而且市审计局,说来就要来,那是市纪委过去的局长带队,专业得很,也硬气得很。有些账……年头久了,当时情况又复杂,真要是拿着放大镜一笔笔对,怕是不好说清楚啊。”

虽然马定凯已经答应帮忙,但是马广德还是想着把情况说的严重一些。好让苗东方下定决心。

许红梅在一旁帮腔,她没怎么动筷子,脸上带着愁容:“李书记当面跟马厂长说的,让我们‘端正认识,积极配合’,还说这是对厂里的‘保护’和‘正名’。话是好听,可这弦外之音……听得人心里发毛。这分明是要把咱们曹河的国企架在火上烤!苗县,您是主管县长,这看着是打我们屁股,实际上是在打您的脸。”

苗东方一愣,夹了一筷子腰花,慢条斯理地嚼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等咽下去了,才端起酒杯,与几个人示意了一下,自己抿了一小口。“市审计局?他来审计,总得要依据吧?你们棉纺厂是县属企业,所有的原始凭证、会计账簿、合同协议,不都在你们厂里档案室锁着吗?这么多年了,有些票据受潮了,字迹模糊了,有些经办人调走了、退休了,甚至不在了,都很正常嘛。审计审计,总得见到东西才能审。有些东西如果‘不幸’遗失了,或者当时管理就不规范,没能保存下来,那也不能全怪现在的班子,是不是?历史遗留问题嘛。”

他话说得慢,但意思很明白。马广德和许红梅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但眉头并未舒展。苗东方这是在教他们如何“应对”,可市审计局的人不是傻子,这种小伎俩未必管用,但倒也算一种方式。

“关键是土地!”马广德又点上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后的脸显得有些扭曲,“法院那边,马援朝没顶住。判决一下来,白纸黑字,地就是厂里的合法资产了。有了这个,银行那边就好说话多了,贷款很快就能批下来。到时候钱一到账,厂里就能缓过这口气,至少还能再拖个一年半载。那我们之前做的所有……所有准备,不就全都白费了?”

他没把话说透,但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准备”指的是什么——是他们几个人,加上苗东方背后或明或暗的支持,精心策划的等待棉纺厂资金链彻底断裂、被迫破产清算后,再通过暗中控制的公司,以极低价格“接盘”土地和剩余优质资产的整个计划。土地一旦被法院明确判给棉纺厂,并成为有效抵押物获得贷款,厂子就死不了,计划就彻底落空了。

苗东方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动作不紧不慢。“所以啊,这个判决,不能让它顺顺当当地下来,更不能让它顺顺当当地执行。上次于书记来,阵势多大?工人一堵路,领导的车不也照样进不来,观摩不也黄了?老百姓要反映问题,领导也得考虑影响嘛。法不责众,这是老话了。这条路,确实要走!”

马广德苦笑,笑容比哭还难看:“苗县长,上次……上次是我们厂里的工人,被周平那小子煽动,头脑一热就上了。现在周平已经被抓了,杀鸡儆猴,工人们都吓住了。我再三给中层干部、班组长开了会,下了死命令,谁的人再闹事,就处理谁,连带家属在厂里的待遇都要受影响。现在厂里人心惶惶,都指着厂子能活过来发工资呢,这时候让他们去堵市领导的车?不可能了,没人会听。”

苗东方把目光投向一直闷头喝酒、不怎么说话的苗树根。苗树根剃着贴头皮的短发,一脸横肉,穿着皮夹克,大冬天撸起袖子,胳膊上能看到纹身的边缘。苗东方开口,语气带着长辈吩咐晚辈的意味,“这次,要下定决心了,得看你们的了。你们西街村的人,才是这块地的‘原主’,道理在你们这边。土地要不回来,你们损失最大,最有理由说话。”

苗树根抬起头,眼睛有些发红,是酒劲上来了。他抹了把嘴:“您说,咋弄?”

“组织些人。”苗东方声音平稳,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不用多,一两百人就行。多找点老人、妇女,到棉纺厂门口坐着,拉拉横幅,就写‘还我土地’、‘农民要活路’之类的。不用冲,不用打,也别砸东西,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和平请愿,反映群众呼声。市里领导在里面调研,外面群众在反映问题,这画面,侯成功看了会怎么想?县里、镇里的干部,又敢把你们这些老头老太太怎么样?”

陆东坡尴尬一笑,夹着筷子猪头肉,放进嘴里。

苗东方道:“树根,你是支书,不要亲自出面。让其他人上,只要人多,把场面撑起来,把时间拖住,让市领导的调研进行不下去,或者草草收场,目的就达到了一半。剩下的事,自然就好办了。拖,核心就是拖。拖到厂子彻底断了气,拖到形势发生变化,什么判决,到时候也就是一张废纸。”

苗树根听完,重重地点了下头,脸上横肉抖了抖:“明白了,二叔。我明天一早就去招呼人。老的、少的、婆娘娃娃,都能叫上。不打不闹,就要个说法。我看他们能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咋样!”

旁边坐着的城关镇镇长陆东坡,放下筷子。

他看着苗东方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马广德、许红梅那副豁出去的表情,再瞅瞅苗树根跃跃欲试的狠劲,心里直打鼓。这分明是要有计划、有组织地对抗县委,干扰市长调研啊!暗道自己是真的不该这性质太严重了!他想劝两句,说这样搞要出大事,可嘴巴张了张,看到苗东方瞥过来的那一眼,冷淡中带着警告,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这个镇长,在这种场合,人微言轻,说多了,不但没用,恐怕自己这个位子都坐不稳,苗家的势力,背后也不只是苗国中。他只能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对付碗里的一块羊肉,食不知味。

马广德似乎还有些顾虑,犹豫道:“苗县长,那……定凯副书记那边,要不要打个招呼?他正在省里学习,但县里的事……”

苗东方摆摆手,打断他:“定凯在学习,事情我们就别打扰他了。县里的事,有我们在嘛。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树根那边是群众自发行为,我们还能拦着老百姓说话?”

他这话,既把马定凯暂时摘了出去,也给自己留了后路——都是“群众自发”,与他无关。

一场在酒桌旁敲定的风波,就此埋下引线。每个人心里都揣着自己的算盘,紧张、焦虑、孤注一掷的情绪在酒杯碰撞声和烟雾缭绕中弥漫。

当天晚上十点多,家里的电话响了。我正和晓阳在客厅说着闲话,准备休息。接起电话,是城关镇镇长陆东坡打来的,他的声音有些发颤,透着急切和不安:

“李书记,这么晚打扰您休息,实在对不起。有……有紧急情况,必须马上向您汇报。”

“陆镇长,别急,慢慢说,什么情况?”我示意晓阳稍等,拿着电话走到书房,关上了门。

“我们得到非常确切的消息,”陆东坡语速很快,但极力控制着音量,“明天上午,侯市长到棉纺厂调研期间,西街村那边,有人组织了至少两三百名群众,准备到棉纺厂大门口聚集。他们做了横幅,内容是要求解决土地问题,退还土地之类的。有人放话要‘让市领导听听曹河老百姓的真实声音’,要把场面‘热闹起来’。看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在侯市长调研的时候闹事,要把事情搞大!”

他喘了口气,继续说:“李书记,上次于书记来观摩,就是被类似的情况给搅黄了,影响多坏!这次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侯市长会怎么看我们曹河?市里会怎么评价我们县委县政府?这问题可就严重了!您看……是不是赶紧想办法,做做那边的工作?实在不行,是不是委婉地向市里报告一下,看能不能把调研时间稍微调整一下,避开这个风头?”

我听着,心里那股火气反而慢慢沉静下来。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而且选在这个时间点,精准、狠辣。

这不是偶然事件,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组织的挑衅,目标直指市委市政府的权威,更是对我这个新任县委书记权威的公然挑战。不过,我对陆东坡的态度还是很欣赏的。

“陆镇长,你反映的这个情况很重要啊 ,也很及时。”

我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首先,市委领导到我们曹河视察指导工作,是对我们的关心和信任。我们只有全力以赴做好服务保障、展示工作成效的义务,没有因为可能存在干扰就让领导调整行程的道理。如果一有群众反映问题,我们就想着让领导回避,那我们还做什么工作?”

陆东坡在电话那头似乎愣住了,一时没接上话。

“你能站在县委的角度考虑问题,这很好啊。”我继续说道,“但有些事,怕是没有用的。你越怕,有人就越会利用你这点。上次的事情,给了大家一个错误的信号,以为只要闹,就能逼退领导,就能达到目的。这个错误的信号,必须纠正过来。这个口子,不会再开,开了就会泛滥成灾,后患无穷。”

我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定:“明天,你们城关镇的干部,配合好公安局,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同时,维护好现场的基本秩序。至于其他的,县委会有统一部署和安排。”

挂断电话,我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和零星几点灯火。山雨已来,风满楼。也好,正好看看这曹河的地基,到底哪些地方是松的。

晓阳推门进来,脸上满是担忧:“他们真要在侯市长来的时候闹?这不是……这不是故意让你下不来台吗?要不要提前跟侯市长沟通一下,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我转身,握住晓阳的手,晓阳一到冬天手脚就会有些凉。

“不用。侯市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们基层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好。至于下不来台……”我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冷意,“谁想让县委下不来台,恐怕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站的那个台子,结不结实。明天,一切按计划进行。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唱出什么戏来。”

晓阳看着我,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我的手握紧了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深沉。县公安局大楼,局长办公室的灯一直亮到后半夜。孟伟江坐在办公桌后,面前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对面的几个中层干部,一个个的打着哈欠,面前摊开着棉纺厂周边的地形图和警力部署图。

下午吕连群来局里开了紧急会议,传达了县委的指示,要求确保侯市长调研“绝对安全、万无一失”。吕连群态度非常强硬,要求动用一切可用警力,明暗结合,层层设防,对任何可能干扰调研的苗头“露头就打,坚决掐灭”。

孟伟江是老公安,在曹河干了二十多年,从派出所民警干到局长,对本地的关系太了解了。西街村,苗树根几个叔伯兄弟,还有苗副县长,国中书记……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他比谁都清楚。

吕连群是新来的政法委书记,有冲劲,想干事,这他能理解。可这么强硬的手段,万一激化了矛盾,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最后擦屁股的,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他这个公安局副局长。

旁边的治安大队大队长魏剑说道:“局长,怎么算,也才这点人,实在不行通知武警中队?”

孟伟江夹着烟看着笔记本上的草图,说道:“算了,人民内部矛盾,这仗还得咱们自己打,我看凑出来三百人,应该是差不多了。吕书记刚才电话里说的很清楚,允许发生,要区别普通群众和带头闹事的人。魏剑啊,抓捕的话,还是你们治安大队当主力。”

魏剑颇为为难的道:“怎么,真的要抓?这么多人,动起手来,那不是乱了。”

孟伟江抽了口烟,说道:“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该办就得办了。注意方式方法,尽量别动手,真遇到激烈对抗,先控制住,别伤人”。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这一夜,孟伟江几乎没合眼。

天刚蒙蒙亮,孟伟江就坐上了局里的越野车,开始在县城主要街道和棉纺厂周边巡视。清晨的街道很冷清,只有几个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打扫。一切看起来平静如常。但他不敢大意,又用对讲机询问了各布控点的情况,回复都是“正常”。

七点半,他再次来到棉纺厂,在党委书记办公室见到了马广德。

马广德看起来也有些憔悴,但比昨天镇定了些。孟伟江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仿佛要把一夜的焦虑都吸走。

“马厂长,今天可是见真章的时候。你们厂里,特别是那些老工人、困难职工,思想工作都做到家了吧?可不能再出上次那种集体上访堵路的事了。”孟伟江盯着马广德的眼睛。

马广德吐出一口烟,烟雾后的脸显得很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平静了:“孟局,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我们厂的工人,绝对没问题。周平那个反面典型摆在前面,谁还敢出头?我反复给中层干部、车间主任、班组长开了会,下了死命令,谁的人闹事,就处理谁,绝不容情。现在工人们都眼巴巴等着厂里想办法发工资过年呢,谁会在这种时候去触霉头,断自己的活路?我敢拿党性担保,棉纺厂的工人,今天不会有一个去厂门口闹事!”

孟伟江仔细审视着马广德,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马广德眼神坦然,甚至带着一丝笃定。孟伟江心里那点疑惑稍减,但另一种不安又升起来——如果工人不闹,那吕书记得到的情报,西街村群众要闹……恐怕就是真的了。

那更麻烦!工人闹事,还能说是企业内部管理问题,而且毕竟还有个组织;村民闹事,涉及征地拆迁和历史遗留问题,性质更复杂,牵扯面更广,更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工人稳住就好。”孟伟江点点头,掐灭烟头,“外面的事,有我们。马厂长,厂里也安排几个得力的人,配合我们公安局,注意观察,有异常情况及时通报。”

“一定,一定配合。”马广德满口答应。

说着一招手,将副厂长杨卫革叫了过来,劈头说道:“老杨,工人的事,我交给你了。工人出了乱子,你要拿话来说。”

孟伟江看向治安大队长魏剑,嘱咐道:“魏大队,这边拿个对讲机给杨厂长,有事好沟通。”

魏剑打开随身携带的皮包,里面散乱的放着十多台对讲机。就主动道:“这个,是这么用的。”

离开棉纺厂,孟伟江心里的不安感更重了。他坐回车里,拿起对讲机:“各点位注意,提高警惕。重点留意西街村方向过来的人员车辆和人员。有异常,立即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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