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卿辞跟苏云落之间的儿女官司,姜莘莘压根儿没兴趣知道,哀帝知道了内情以后,也只是感慨严植总算不是孤家寡人了。
但转头朝廷局势急速恶化,威宁侯伪造了一封靖安侯跟古兹人的密信,诬告他谋反,孝明帝亲自下场据理力争也无济于事,靖安侯必须卸甲走一趟刑部大牢,而双方争夺的要点瞬间就变成了靖北军的归属。
哀帝第一时间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靖北军的归属,不是眼前的我能参与进去决策的,况且靖北军我也养不起。”
哀帝想要重新夺回皇位,难道他就不知道军权的重要性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夺取军权也要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威宁侯也是掌握一方大军的军侯,当年哀帝上位也有他一份功劳,虽然威宁侯的想法跟他随后拥立孝明帝的目的一样,如今朝廷思路大军,已经有两路都为威宁侯所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西北的靖北军归属了。
哀帝继续跟姜莘莘说起自己想法:“靖北军一定不会落入威宁侯之手的,哪怕眼下靖北军真的被威宁侯拿到手了,最终也只会原模原样地吐出来。”
“别说孝明帝不许威宁侯一人独占三军,就说威宁侯自己那边的臣子,也不见得都乐意看到威宁侯从大权在握一人之下的权臣,一举上位成为皇帝。”
“因利而聚之人,自然也会有因利而散的时候。”
“尤其威宁侯称帝之心越发昭然若揭,想必他麾下总有几个不愿意冒险,或者干脆隐忍保存实力之人,会趁机扯大旗离开。”
姜莘莘饶有兴致地点出一个关键:“说得头头是道不假,但你怎么就断定威宁侯一定会败给孝明帝呢?”
哀帝知道姜莘莘这是正经考校他呢,也没有藏着的意思了,直接说道:“自古以来,权臣篡位成功的例子十分罕见,仅有的一两个例子还都是因为皇室自己先出了问题。”
“如今孝明帝还好好儿立在宫中,威宁侯也不敢直接下狠手,只能尽力笼络朝堂上的势力,不敢轻易对孝明帝下手。”
“更何况,威宁侯当初已经拥立过我了,又拥立了一个孝明帝,如果他废掉孝明帝,再从宗室之中选一个幼帝也就罢了,若是直接撕开一切假面自己上位,恐怕只会招来举世皆敌的局面。”
“更何况大靖外部还有古兹国这个大帝频频窥伺,如今的朝堂尚且清明,不至于沦落到改朝换代的边缘。”
见哀帝自己心里有数,姜莘莘也就懒得管了,只给了信物让哀帝去接手那一批清洗好了送入拓州的羊毛,“这羊毛整理过后,能制成衣裤或者毛毡、毛毯,防寒效果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是古兹等西域国家的‘特产’。”
多余的也不必姜莘莘说明,哀帝自己就领悟到了其中的利害,于是倒头便拜。
而姜莘莘懒得管这些东西,哀帝能接受这一切在她看来是最好不过的了。
而无耳寨里,左卿辞一早发现了藏在鹤尾白里用于追踪的药粉,又收到谢离那边的消息说,外围至少有两路人马被截杀,在结合谢离之前的话,猜测苏璇极有可能是真的被金虚算计了。
要知道,当年正阳宫掌教可不是金虚,若无意外,上位的极有可能是中了娑罗梦之毒的苏璇。甚至金虚都不是排在苏璇之后的继任掌教的人选,他前面还有几个被苏璇杀害了的师兄弟呢。
金虚的伪善说给苏云落听,苏云落不会有太多的怀疑,毕竟她也不是傻子,她对她师父苏璇也很是了解,并不相信苏璇会在毫无理由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师门众人痛下杀手。
所以两人商量了一番,便决定按下苏璇已经解毒的消息,照旧往西南血翼神教而去。
而苏璇眼下虽然已经解毒,但这十年的时间终究被毒素侵蚀太深,想要恢复,最少需要半年的精心调养,眼下他虽然神志清明,可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不然左卿辞也不至于靠推理猜测来给金虚定罪。
左卿辞跟苏云落一动作,金虚的人果真又跟上了,恰好金虚在朝暮阁阁主寇夙白的多番邀请之下,同意了朝暮阁针对血翼神教的铲除计划,两方人马就在西南遭遇上了。
而姜莘莘旁观着哀帝接手了清理过后的羊毛,还很快组织起了人手纺织毛线、编织毛衣、毛毡跟毛毯,又跟靖北军的副将秦尘以羊毛生意为借口搭上了关系,她就更加放心任由哀帝自行行事了。
说实话,秦尘这小子在姜莘莘看来有点儿枭雄之姿。
眼下秦尘对顶头上司靖安侯严彧的忠心毋庸置疑,但他本人也的确对靖北军的大权表现出了舍他其谁的态度。
对于靖北军的宿敌威宁侯,他是一点好态度都没有,私下里更是没有任何哪怕可能的偏向。
但同时他也不太看好孝明帝,认为孝明帝对上威宁侯,并没有超过五成的胜算。
尤其靖安侯严彧即将被押解进京的时候,秦尘这小子竟然暗中表露过跟威宁侯一样,称霸一方的想法。
所以姜莘莘对于哀帝主动去接触秦尘一事,再赞同不过了。
江湖中的一些大小事传得不够快,这边中都城里的有钱人都穿戴上了来自拓州的羊毛衣衣裤,那边西南血翼神教被灭门的消息,才通过山水渡传到哀帝耳中。
哀帝对此没什么看法,只是好奇其中的内情。
以他之前收到的消息来看,最为针对这个血翼神教的势力,就是沐府跟朝暮阁了。
沐府针对血翼神教还算情有可原,毕竟两家同在西南之地,明面上一正一邪,而作为正道的沐府,竟然比不过群中基础更好的血翼神教,所以两家迟早会有一场冲突。
而朝暮阁的针对,就显得有些说不过去了,毕竟朝暮阁跟血翼神教相去甚远,说是一东一西也不为过。
在正常人的想法中,就算朝暮阁跟血翼神教结下了什么梁子,也该先联合西南势力沐府,对血翼神教做到知己知彼过后,再徐徐图之。
可没想到这一次针对血翼神教的行动,竟然会是朝暮阁首先说服了沐府,再拉上了崤宗,最后才以武盟为借口裹挟了正阳宫跟山水渡。
山水渡知道的秘辛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也很多,文思渊自己眼下也只向哀帝坦承了自己的云荡七侠之一司马琅的身份,还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在师门的安排下,跟沐府联姻,为殷长歌继任正阳宫掌教,以及接任下一任武盟盟主做准备。
哀帝对正阳宫跟沐府的联姻之事并不看好,直接告诉了他当年逃脱的内情,只可惜文思渊根本不敢跟心爱之人沈曼青说起金虚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