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箱、现金、录像带、烟灰缸等等小物件翻滚在地。
哗啦的响动声终于惊醒了陆启昌。
他转动身体，深深地凝望着黄志诚，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咳。”
于素秋使劲朝他使眼色。
陆启昌恍然。
他见到madam于想帮忙求情，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大脑开始急速运转，想要找出一条合适的理由帮手下开脱。
想了半天竟然想不出来。
郑松仁说的很清楚了，人家并不介意倪坤的死，也不介意手下教唆杀人，人家在意的是罪证落在了疑犯手里。
也是。
今晚本来是警察抓贼，搞到最后却成了贼玩弄警察，太丢人了。
“郑sir。”
陆启昌犹豫地说道：“倪家在尖沙咀的势力很大，有很多人在暗中协助他，黄sir也是不小心才叫人抓住了把柄......”
郑松仁愤怒地瞪了过去。
陆启昌顿时编不下去了。
于素秋赶紧解围，她怕待会连陆启昌都要受到训斥，“阿昌，你先把黄志诚扶起来。”
“彭sir。”
“你说句话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彭文山咂了咂嘴。
他站起身一脸无奈地说道：“倪永孝手里必然还有备份的录像带，我想包庇他，人家也不同意啊。”
郑松仁心中一动，黯然地叹了口气。
没错。
他担心的也是这一点。
倪永孝不是傻子，不会把所有的录像带全都交出来。
只要他们敢包庇黄志诚，人家就会把罪证交给投诉科或者是廉政公署，到时候黄志诚还是要被带走。
“madam，给投诉科打电话吧。”郑松仁吩咐道。
于素秋先是拿出手机，然后又朝两位长官看了一眼，仿佛在请示最后的答案。
郑松仁冷哼一声。
彭文山摸出香烟，塞进嘴里。
叮。
青烟升腾。
“嗯？”
彭文山在低头的瞬间看到了一个东西。
他拍了拍郑松仁的肩膀，手指夹着烟仔指向桌子背面，“那是什么？”
郑松仁凝神看去。
陆启昌很自觉地过去检查。
他凑近看了看，脸色突然一变，伸手从桌子上撕下胶布，那上面还有电子设备。
“是窃听器。”
嘶。
怎么会有窃听器？
于素秋举着电话愣在原地。
“陆启昌。”
“这里是警察总部，不是那些罪犯交易买卖的犯罪现场，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安装监听设备，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郑松仁震怒。
先是手下主使谋杀，被人找到了证据，接着又出现了不该存在的窃听器，西九龙内部连续暴露出两个丑闻。
这一切都被彭文山看在了眼里。
刚才他还幻想着跟人家争夺指挥权呢？现在不被笑话就烧高香了。
陆启昌欲哭无泪。
连黄志诚都从自闭中走了出来，把目光放在了窃听器上。
“别生气。”
彭文山安慰道：“老郑，把人找出来就好了。”
“彭sir。”
郑松仁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烦躁和怒火，“你有没有办法找出那个内鬼？”
他脑瓜子嗡嗡的，什么都想不出来，干脆也不想了，直接求助。
彭文山吸着烟来回踱步。
“在总部安装窃听器，一旦被人发现，那摆明了是告诉所有人警队里有内鬼。”
“那个人不会这么冒险的。”
“他应该是有目的性的，madam，这两天西九龙审过其他疑犯吗，那种小偷小摸的不算，只说涉及到严重罪案的。”
于素秋看了看陆启昌，两人同时摇头。
“那就只剩下倪永孝的案子了。”
彭文山笑道：“郑sir，我们去看看监控，倪永孝来之前，最后一个进出问话房的人嫌疑最大。”
郑松仁不太满意，“这只是嫌疑，也许他只是凑巧进来过。”
彭文山摇头。
“那个人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审讯疑犯呢，也可能是在审讯室，你说他会不会在那里也安装了窃听器？”
郑松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明白了。”
“madam，你继续给投诉科打电话，陆启昌，你去审讯室里看看。”
“彭sir。”
“我们去监控室。”
他说完就走，看都没看一眼黄志诚。
“等会。”
彭文山把人拦住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内鬼的存在，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另一件事。”
总部出现内鬼还不算要紧的事情吗？
郑松仁、于素秋和陆启昌对视一眼，脸上全是疑惑的表情。
彭文山吐了一口烟。
他从地上捡起烟灰缸按灭烟头。
“刚才我说过了，今晚的交易全是倪永孝一手安排的，他是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把他抓回来。”
这话说的没错。
人确实抓回来了，然后黄志诚就栽了，但这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可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
郑松仁没有吭声，静静等着下文。
于素秋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说什么，这会忍不住催促道：“彭sir，你的意思是？”
“既然人家是故意的，那么......”
彭文山挑了挑眉，看着陆启昌问道：“你的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陆启昌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说的那个跟在倪永孝身边长达七年之久的卧底就是罗继，他的情报就是从对方那里得来的。
至于黄志诚，他的卧底是陈永仁。
而今晚的交易中，倪永孝只带了他们两个，也就是说，人家已经猜到两个人当中必然有一个卧底。
“坏了！”
陆启昌懊恼地喊了一声。
他环顾四周，除了他自己和黄志诚以外，屋里只有三位长官，他马上把内情说了出来。
“彭sir。”
“罗继和陈永仁是卧底，他们有危险。”
郑松仁和于素秋根本没听说过两人的名字，在得知陈永仁是倪坤的儿子后也仅仅皱了下眉头，之后再也没了其他表示。
“安心。”
彭文山宽慰道：“我派人跟上去了，他们不会有事的，郑sir，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对你说。”
他把消灭倪家的计划说了出来。
西九龙总区一大只三小只全都怔怔地看着彭文山，人都傻了。
于素秋满脸的匪夷所思。
“彭sir，你早就知道交易是假的？”
“很难猜吗？”
彭文山耸耸肩，“这次的交易很突然，根本不符合倪永孝的做事风格，李文斌也猜到了这一点，我想老郑应该也猜到了吧？”
我猜到了吗？
郑松仁眼神漂移。
他清了清嗓子，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之后转移话题，“难怪李sir不在，原来他去尖沙咀了。”
“彭sir。”
“你是说倪家的四个头目，国华、甘地、黑鬼和文拯已经死了？”
彭文山颔首。
“我接到消息了。”
“就在我们看录像的时候，文拯死在了火锅店里，国华在油麻地中枪身亡，甘地在自己的夜总会里被人勒死了。”
“至于黑鬼嘛，失踪了，想来倪永孝不会放过他的，要么沉海，要么活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