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养生。”
彭文山中气十足的嗓音从墙外传来，“你混蛋，里面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杀人了？”
“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大吗，跟山一样，你给我出来受死。”
王八蛋，还想骗我？
什么压力山大的，全是假的！
天养生的眉毛竖了起来，他从来没见过比彭文山还要无耻的人，身为警察，竟然会去借刀杀人。
“彭文山！”
他气的跳脚，伸手抓着关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跟我出去，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老爸的了。”
“你给我记住，我活你就活，我死你也死。”
关祖抹了把鼻血使劲点头。
两人来到门口。
老规矩，天养生躲在人质的身后，让对方站在前面作掩护。
“老爸，救我。”
关祖一眼就看到了关淳。
此时他也不记得对方是怎么家庭暴力自己的了，这会只觉得那是他最亲近的人，也是最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阿祖？”
关淳差点没认出来，还是听到声音以后，才确认那个鼻青脸肿、眼泪和血迹糊了一脸的人质是自己的儿子。
“儿子，你没事吧？”
他焦急往前走了两步，却在匪徒的枪口下无奈地停了下来。
“我好疼。”
关祖哭诉道：“老爸，我的胳膊被人打断了，好疼呀，我错了，以前都是我的错。”
“你救我啊。”
“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听话，好好孝顺你跟老妈，你救我！”
他说的言辞恳切，声泪俱下。
关淳心痛到了极点。
作为父亲，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就凭对方叛逆、不服软的性格，不是真的悔改了，根本不会说出这么服软的话来。
“好好好。”
他连声安慰道：“阿祖，你放心......”
彭文山伸手把人拽了回去，防备关淳死在天养生的枪下。
人质可以死，但关淳不行。
这家伙怎么说也是警队总警司，人要是死在了西区警署，连港岛总区都会受到震动。
更何况彭文山是现场指挥官，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
哪怕他恨屋及乌，真的很希望关家父子一起死在匪徒的手里也不行。
天养生见到彭文山就来气。
“姓彭的。”
他大声骂道：“你还有脸说我，你才是最混蛋的那个，你有个屁的压力，你根本不想救人。”
关淳急忙看向彭文山。
“胡说。”
彭文山皱起眉头，冷声呵斥道：“我当然想救人，眼看着人质一个个的死在我眼前，你知道我的良心有多痛吗？”
“你少在这里冤枉好人了。”
呵呵呵，啊哈哈哈。
天养生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疯狂、很不屑，笑声里有穷途末路的悲凉，也有对敌人的鄙夷。
呸。
他很想吐对方一脸口水来表达自己的讥讽，可惜够不到。
“你别跟我装糊涂。”
“你当我不知道吗，梁迈斯、刘天、关祖和火爆他们就是亚洲银行械劫案的凶手，他们还杀了二十多个警察。”
“你为了给自己人报仇，就想着借我的手杀了他们。”
天养生大声说道。
他把彭文山阴暗的心思说了出来，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对方虚伪的嘴脸。
“闭嘴。”
关淳厉声怒吼。
他一直竭力不想提到的事情，竟然被一个匪徒大咧咧地摆在了桌面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口呢？
你这个白痴，关祖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想不想逃了！
“哦？”
彭文山笑了笑，语气温和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是关祖他们亲口告诉我的。”天养生冷哼。
“别说了。”
关淳气的头发都要立起来了，恨不能对方立刻去死。
啪。
彭文山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冷笑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你给我老实点。”
关淳脸色一变，他从对方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彭sir。”
“匪徒在胡说八道，你别信他的。”
彭文山眼神冷漠地摇了摇头。
“可是周苏也指认关祖他们四个就是银行的劫匪，本来我是不信的，但现在连匪徒也这么说。”
“关淳。”
“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关淳沉默了。
一伙人是境外雇佣兵，另一伙人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从两条线上同时指证关祖就是凶手，他没法解释。
“彭sir。”
关淳小声地求情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彭文山拒绝了。
他冲对方呲了呲牙，同样小声地说道：“关淳，你儿子枪杀了二十多名警员，把他们当枪靶打。”
“你还有脸求情？你儿子是人，那些殉职的警员就不是人了吗！”
“我给你两条路走。”
“要么你亲手杀了关祖，大义灭亲，这样你还能在警队里继续混下去，要么我发发善心帮你杀了关祖。”
关淳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
随即目露凶光地威胁道：“彭文山，你真的好毒，你不但想让我亲眼看着阿祖去死，还撺掇我亲手去杀他。”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低沉，话里蕴含着无穷恨意。
“还好吧。”
彭文山无所谓地耸耸肩，“要说狠毒，比起你儿子为了找刺激就乱杀无辜，我比他差远了。”
“至于以后嘛，呐，是你先说不放过我的。”
他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笑的很灿烂。
“关淳。”
“你完了，警队里再也没了你的位置，当你身上不再披着警皮的时候就是你全家的死期。”
“我说的。”
关淳悚然一惊，马上就后悔了。
他看着彭文山那双斜飞鬓间的剑眉，以及黝黑发亮的眼睛，只觉得浑身冰冷，冷到了骨子里。
对方还年轻，他却已经老了。
作为从四大探长时期过来的警察，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一旦警察想要干一件坏事，特别是像彭文山这种能力强、位高权重的人去干坏事，那就别想查到证据。
到时候他作为一个普通市民，岂不是要等死？
“彭sir。”
“为什么要针对我，我又没得罪过你？”关淳怕了。
彭文山扯了扯嘴角。
“我不是针对你，而是在针对关祖，谁让他杀警呢，你是他老爸，你也有责任。”
关淳急声辩解道：“可我罪不至死。”
嗯？
彭文山有些意外地打量着对方，这是要服软吗？
嘁。
就这点能力和血性，跟你平级我都觉得丢人！
他突然想起了黄炳耀曾经说过的话。
要不是关淳娶了一个好老婆，有个有钱的老丈人做靠山，凭他的本事根本就坐不上总警司的位子。
还是黄sir看人准呀。
“我要抓贼了，你不准备给你儿子报仇了吗？”彭文山幽幽地问道。
“关祖枪杀警员，残害无辜，他不是我儿子！”关淳说的斩钉截铁。
不要脸。
彭文山有些佩服对方了，照这个脸皮的厚度，当个警司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这句话一出口，精气神一散，人也就彻底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