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姜有梨就亲自前往审讯灵能者。
他特意要隔一天再去，是为了空出“感同身受”的使用机会。
利用两人的记忆共通，他应该能窥探到对方的记忆。
但这只是姜有梨的猜测。
出于防备心理，他至今没有与任何人记忆共通过，最大的尺度就是与寰宇、共感了除记忆之外的一切。
用得最多的，还是构建一个虚拟空间让两人的思想共同体验某种东西，比如给自己的小徒弟传授枪道时所用的手段。
这次，他打算试试记忆共感。
……
商汤市，不为人知的深处。
一个全封闭的房间被埋藏在地底。
它六面墙壁紧紧相连，没有一丝缝隙，看起来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完整的封闭盒子，没有任何可供进出的通道。
空气净化系统嗡嗡作响，但除了制造单调的背景噪音之外，无法给房间带来一丝新鲜空气。
因为这个房间没有电缆、没有通风管道、没有一切和外界相连的通道。
这意味着身处这个房间的人，每一次呼吸都在消耗有限的氧气。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本身就是一个极其精密的法拉第笼，其网孔尺寸甚至远小于高频电磁波的波长，能够隔绝几乎所有电磁波。
此刻，房间中。
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牢牢捆绑在了浇筑一体的椅子上，还被蒙着眼、堵着耳、塞着嘴，不能听不能视不能说。
他胸口起伏较为剧烈，每一次呼吸都在竭尽全力，显然已经在这个房间中待了不短的时间，氧气已经快被消耗光了。
直到某面墙壁平移挪开，才让人发现它其实是有门的，只是与墙壁完全融为一体，二者严丝合缝，看不出来罢了。
随着新鲜空气涌入房间，椅子上的人像是干涸已久的鱼，大口呼吸起来。
“太可怜了。”
姜有梨进门后，看见这位五星卡徒凄惨的模样，啧啧感慨了一句。
简说：“他叫伊阳华，是那批人里面最强的五星卡徒，一个人就杀了我们三个武者。”
姜有梨这才惊诧，“你们这么菜？！”
简：“……”
他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吗？
不过——
确实，两百多个人围攻十四个人，还被反杀十一个，这种战果他都不好意思往外说。
相比之下，武道好像过于弱了。
但实际上，新武道也就诞生了不到一年。
一年时间就能赶上人家半个世纪的研究，已经是极度惊人的速度。
武者现在根本没有与境界相匹配的手段，全靠身体素质横推。
几天下来，除开一开始的枪道，姜有梨也就创造了一门箭法、剑法和刀法。
而且即使创造出来了，这些高深武技也不是武者们短时间内能学会的，姜有梨不可能把每天一次共感的宝贵机会用来培养他们。
再加上灵能者一方是拼命，商汤这边想活捉对方，不想下杀手，打起来束手束脚，自然损失也就更大。
更何况灵能这种唯心力量确实有点克制武道这种莽夫。
bUFF叠满，才有了这次吃亏。
……但这都不是借口。
简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把话题岔开。
“老板，我先出去了，他现在毫无反抗能力，您慢慢玩！”
说完，简一溜烟跑了，把姜有梨一个人留在密室之中。
随着大门封闭，接下来无论在里面弄出多大的动静，外界都不可能听见。
姜有梨走上前，把伊阳华五感解放出来，不过捆绑着的绳子没有解开。
灯光下，男人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
姜有梨说：“最后一次机会，把我们想知道的都说出来。”
伊阳华淡淡地睨了姜有梨一眼，“做不到。”
姜有梨点点头，没有多劝，问道：“你距离六星卡徒，还有多远？”
简说伊阳华的实力超出了其他同阶段卡徒一大截，他估计此人距离六星卡徒已经不远了。
对于这个问题，伊阳华没有隐瞒的打算，“随时。”
但也就这两个字。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摸不准，他什么时候能晋升六星，这种事只能随缘。
此刻说出来，也是想给自己增添一点筹码，让少年舍不得杀他。
“可惜了。”
他听见少年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三个字。
还没等伊阳华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下一刻，他就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特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与少年的意识逐渐融合，彼此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两个灵魂交织在一起，再也无法分离。
在这个短暂却又漫长的瞬间，伊阳华的记忆完全向少年敞开。
同时，少年本人的记忆也如同一部电影般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他看到了少年上一辈子的人生，年少成名，成年后泯然众人，成为一个朝九晚五的程序员社畜。
然后他穿越了。
他得到了一个名为“海棠系统”的金手指。
他能够穿越世界，他创立了一个小公司，名为“商汤”。
商汤的发展轨迹在他脑海中一一呈现，那些曾经在盘古内部引发激烈争论的事件，终于有了明确的结果。
阿尔泰斯……真的在一直背锅！
穿越……
新世界……
修仙……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这么多盘古所不知道的事情？！
伊阳华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少年的记忆之中。
外界一刹那，心灵世界中，他已经尽数阅读了少年的全部记忆。
“竟然是这样……”
他的心灵出现了一丝悸动，在共感这种深度交融的情况下，又好像对少年诞生了一丝特殊的情感。
可惜他能感觉到，共感马上要结束了。
他竟有些念念不舍。
但就在共感即将关闭的前一刻，无穷无尽的其他记忆如同海啸般向他涌来。
伊阳华猛地睁大双眼，浑身的肌肉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绷紧，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不……”伊阳华预感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发出了一声绝望的低语。
他的外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苍老下去。
转眼间，就如同那位六星卡徒宋致一样，化作了一捧细密的尘土，随风飘散。
与此同时，姜有梨缓缓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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