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换登神途径！
这六个字，比刚刚八座登神长阶同时显现，带来的冲击力还要直接。
这片由秦川神力构筑的星空下，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
夜桜络、季星，甚至是那几位古老魔神的化身，都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个向前一步，身形挺得笔直的男人。
龙腾天下。
除了巅峰成员，放眼全球，他是第一个从秦川手中得到神格的玩家。
他所继承的【虚假契约】神格，直接源自欺诈之主狄斯马汀。
现在，他要放弃。
欺诈之主狄斯马汀的化身，那团扭曲的光影猛地一滞，周围虚幻与真实交错的错乱感，变得尖锐起来。
一种被冒犯的感觉，清晰地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的感知中。
对神只而言，这种行为等同背叛。
龙腾天下的视线越过所有人，直直地落在秦川身上。
“夜游神大佬，我不是在开玩笑。”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
“自从获得了【虚假契约】的神格，我们公会联盟在各种谈判和资源置换中，确实占尽了便宜。”
“就在上个月，关于一处深海魔晶矿的归属权，我只是在三方见证的契约里，修改了几个关于‘所有权’界定的细微符文，就让他们耗费了巨大代价开采出来的矿石，名正言顺地归了我们。”
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是天启系统的规则判定出了问题，依旧在论坛上发帖控诉。”
这件事，为公会联盟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奠定了他们的绝对优势。
按理说，龙腾天下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我不喜欢。”
龙腾天下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我龙腾天下，从玩游戏的第一天起，信奉的就是拳头和兄弟。打不过就练级，练不过就叫人，干就完事了。”
“可现在呢？”
“我每天想的不是怎么提升兄弟们的实力，怎么去攻克更难的副本，而是怎么在契约的字里行间里挖坑，怎么算计别人，怎么把人卖了还让对方帮我数钱。”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
“我快不认识自己了。”
“以前没得选。为了公会，为了兄弟们，我认了。”
他的目光转向那八座宏伟的登神长阶，最终定格在第一座，那座充满了铁血与杀伐气息的阶梯上。
“但是现在，您给了我们新的选择。”
“那座【战争阶梯】，那才是我的路！我应该站在那里，而不是躲在契约文本后面，当一个自己都瞧不起的阴谋家！”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明白了龙腾天下的挣扎。
这不是一时冲动，而是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在看到新希望的瞬间，彻底爆发了出来。
“龙腾。”
一个仿佛能直接扭曲人思维的声音响起。
是欺诈之主狄斯马汀。
祂的化身光影闪烁，语气中带着一丝危险的玩味。
“你是在质疑我的力量，还是在单方面撕毁我们之间的‘契约’？”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龙腾天下身上，那是来自上位神只的直接威压。
龙腾天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但他依旧挺直了腰杆，没有半分退缩。
就在这时，秦川开口了。
“狄斯马汀。”
他只是叫了一声名字，那股针对龙腾天下的神力威压便烟消云散。
秦川的视线在狄斯马汀和龙腾天下之间转了一圈，脸上看不出喜怒。
“你的【千面诡局】还没有正式开始，他就给你上演了第一幕。”
“一个敢于挑战神只权威，试图撕毁神圣契约的‘欺诈者’。你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狄斯马汀的化身光影一顿。
秦川的话，直接把龙腾天下的‘背叛’，重新定义成了祂试炼的一部分。
这让祂酝酿的怒火，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无处发泄。
秦川不再理会狄斯马汀，转而看向龙腾天下。
“你想好了？”
“想好了！”龙腾天下毫不犹豫。
“那么，你明白改换登神途径，意味着什么吗？”
秦川的声音平静，却让龙腾天下心头一凛。
他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确实不知道。
秦川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虚假契约】的神格，已经与你的灵魂进行了初步融合。想要将其剥离，无异于刮骨抽髓。这个过程，你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神魂会永久性受损，你的根基将不再完美。”
龙腾天下的脸色白了一分。
秦川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剥离神格后，你从【虚假契约】中获得的所有力量、权柄、感悟，都将被悉数收回，回归到狄斯马汀的神职之中。你的境界会跌落，从一个执掌权柄的半神，变回一个空有力量的圣域巅峰，甚至更弱。”
龙腾天下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第三。”
秦川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你将失去狄斯马汀的庇护，同时，也失去了祂为你规划好的，几乎可以可以说百分百成功的成神之路。转而作为一个最普通的挑战者，从【战争阶梯】的最低端，重新开始。”
“那条路上没有捷径，只有无休止的战斗与厮杀。你面对的每一个对手，都是抱着同样信念的战争狂人，你随时会死在登顶的路上。”
秦川说完，静静地看着他。
“代价如此之大，你，还要换吗？”
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着龙腾天下，等待着他的答案。
是继续当一个前途光明，但内心备受煎熬的契约之神，还是选择放弃一切，去走一条充满荆棘与死亡，却能找回本心的道路？
龙腾天下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脸上那痛苦和挣扎的神色也一点点褪去。
他抬起头，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豪迈笑容。
“我换！”
“与其备受煎熬，我宁愿作为一个战士，死在冲锋的路上！”
话音刚落。
“呵呵呵……”
一阵诡异的笑声响起。
欺诈之主狄斯马汀的化身，那团扭曲的光影剧烈地振动起来。
“说得好。”
“想走可以，我同意了。”
祂的语气里，充满了异样的兴奋。
“不过，按照契约的古老法则，背叛者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狄斯马汀的化身转向秦川，光影扭曲成一个怪异的笑脸。
“暗影，你不是要建立新秩序吗？不如就用他，来为你的秩序，添上第一条关于‘背叛’与‘赎罪’的法则，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