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烧红得很，就仿佛有两块红色烙铁印在他的脸颊一般，若是仔细看，或许还能冒烟。
他甚至清醒自己盖着红盖头。
虽然他是在城主府里出嫁，可按照规矩，沐云飞还是得带着他和花轿在外面逛一圈，算是与民同乐。
可走出城主府的大门后，沐云飞却是问他：“阿絮，想跟着我一起骑马，还是坐在花桥里？”
顾子絮倒是无所谓这个，但他听沐云飞这么问，似乎是很想带着他一起骑马，而他也本心也并不想像个女人一样坐在花轿里颠簸一路，犹豫了一会儿，便不顾喜婆在旁边的崩溃提醒，说道：“想骑马。”
沐云飞笑着，忽然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
哪怕隔着红盖头，顾子絮还是能隐约看到那是一个面具。
他再抬头仔细去看沐云飞的脸，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戴着面具，而且……不知是不是隔着红色盖头的缘故，他甚至觉得沐云飞的头发有些奇怪。
就在顾子絮怔愣之时，沐云飞修长漂亮的手捏着那只面具，探进红盖头里给他戴上了。
等用面具遮住了顾子絮的脸颊后，他便直接把红盖头掀开了。
喜婆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昏了。
而城门府前聚集了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跟着吵闹了起来，喊什么的都有。
顾子絮听不清楚，可不妨碍他耳垂也跟着红了。
修长的手指将面具轻轻摁在顾子絮的脸上，沐云飞冲着他微微一笑，而后将他头上碍事的凤冠也给除去，帮他把面具顺利戴上后，又忽然从自己的头上除了一支簪子下来，而后簪在了顾子絮的头发上。
顾子絮因为害羞一直低着头，这时候抬眸，才发现沐云飞的头发竟然是白色的。
而且那头发还有些卷。
卷得还挺好看的。
不过看周围的人并无任何异色，他便猜测这是沐云飞曾经用过的装扮，毕竟九川城城主是很少用真实面目见人的。
成亲的时候都戴着面具，换上假的头发也正常。
这不，连他都得跟着一起戴面具。
揽着顾子絮翻身上马的时候，沐云飞勒着缰绳，将他紧紧搂在自己的怀中，而后贴着他的耳朵，温柔解释道：“九川城危险重重，就算是长期在此处定居的人，也未必是自己人，我虽然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沐云飞，可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顾子絮“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的。
可是旁边的吵闹声太大了，顾子絮又怕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便又开口道：“我知道的。”
沐云飞勾唇，带着他骑马把整个九川城都绕了一圈，四周都有守卫，后面也跟着花桥，唢呐和敲锣打鼓的……一样都不少。
这样的场面其实很盛大，但顾子絮的注意力都在沐云飞身上。
他一直想说话，但周围的吵闹声实在太大了，每次他刚张嘴，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给压下去了。
沐云飞察觉到后，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想说什么？放心，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听得到。”
顾子絮有些怀疑，毕竟四周实在太吵了，但他还是尝试着开口说道：“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说完后，他越发肯定沐云飞什么都听不到，毕竟连他自己都听不到自己在说些什么。
可没想到沐云飞就这么贴着他的耳朵，轻声笑道：“放心，绝对不会耽误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
顾子絮的第一反应是他居然真的能听到。
第二反应是天啊，我才发现这么吵闹，我居然也能把他的声音听得这么清楚，这就是高手的优势吗？
第三反应是一愣，而后脸颊通红，怒道：“谁……谁跟你说这个了？！”
说得好像他担心他，只是怕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烛夜会不快活一般。
他根本不在乎这个好不好！
相较之下，他还希望沐云飞不要那么厉害。
每次都让他腰酸背痛，那么受罪。
虽然……虽然他好像……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又赶忙晃着脑子让自己不要再想了！
沐云飞就坐在他身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猜出他面具下此刻是怎样可爱的模样。
便忍不住，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往后转了一下头，而后在顾子絮一脸迷茫不解的眼神下，隔着面具亲吻了他一下。
只是两个面具碰了一下，两旁还守着侍卫，两旁接道的百姓或许什么都没看到，但顾子絮还是咯噔一下，整个人羞得无法见人，心跳也快得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般。
男人的声音在耳旁温柔响起，“阿絮，我爱你……”
顾子絮没有回应。
或许是害羞。
或许是不想说谎。
也或许……只是心跳太快，面对这样热忱，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对得起对方的这份温柔。
好在沐云飞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就这么骑着马抱着他，在九川城逛了一圈后，又带着他回到了城主府。
抱着他下了马，在喜婆绝望的眼神下，互相对视着，微笑着踏进了门槛，两人一起跨过了火盆，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朝着拜堂的正厅走去，随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没有红盖头，只是两身红衣，两张面具，一样的发簪。
看起来不伦不类，却又让人觉得如此般配。
坐在高堂的老城主用的另外一张脸，看起来是个温柔儒雅的中年人，身上也穿着相对喜庆得体的衣服，但这张带着皱纹看起来与寻常人没什么区别的脸，却远远配不上他周身的气质。
好在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两位新人身上，没怎么在意他。
老城主看着他们，面上带着笑，眼底也全是欣慰和慈爱，双手却是拢在袖子里，修长的手指在轻轻抚摸着藏在袖子暗袋里的玉佩。
高堂上只有一人，却又好像不只是一个人。
顾子絮被送进了新房，沐云飞则被起哄着拉去宴席上喝酒。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平常那些心腹下属也不敢太靠近沐云飞，可想到这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也会心有所属，也会被美色而迷惑，也会像个普通人娶妻的时候……那些所谓的距离感，便渐渐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