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启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段晟。
段晟停下的脚步，看着芫启，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以段晟的聪明，那残酷的结果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但他不愿相信。
段晟：“芫启，你让喵如意……”
段晟把下半段话含在嘴中，没有说出口……
他是不敢问出口啊……
芫启眨了眨眼睛，把眼眶中就要掉出来的泪水给压了回去。
她嘴角微微上扬，装作毫不在意“有什么问不出口的呀？你是想问我叫喵如意叫你来是想要做什么吧？”
段晟：“是……你……”
芫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声再见，本来呢，我是想自己一个人静悄悄的就这么走了，但后来呢，我觉得好像这么走了，挺对不起自己的。”
段晟眼神深邃的看着芫启，隐藏着无尽的悲伤。
“我本想学那些话本子上的姑娘，明知道自己在人世间不久了，故意冷落心上人，让心上人以为这姑娘已经变心了。
所以呀，上次的宴会上我对你那么冷淡，其实是我早就预料到自己的结果了。”
芫启笑得没心没肺，“但是呢，后来我又一想，自己在看话本子的时候，总是觉得这些姑娘傻。凭什么全心全意付出真心，临了还要让自己的心上人误解你呢？”
芫启停了一停。
段晟没有说话，他的嘴角紧抿着，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芫启两手一摊，“我那眼睛一闭之时，我想起来，我可不能这么委屈自己。所以便去让喵如意找了你过来……”
段晟非常艰难地问出口：“你……永和帝……怎么回事？”
芫启又笑了笑，那笑容涩涩的：“也没有什么啦。你知道的，我心里有一颗种子，那颗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然后就把那老头子给我的那颗丹心能量已经全部用完。能量用完了，我那这猫咪瓷罐，又没有储存足够多的功德，所以呢，我就只能是死翘翘……”
芫启说得毫不在意，仿佛就在与段晟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一样。
段晟的心如刀割一般。
“我那便宜老爹违反天道，走火入魔，他早已经油尽灯枯，是靠那些服用了黄精人的鲜血供养至此。他发现我也是黄精服用者，连我也不想放过……”
芫启又微微一笑，笑得有点心酸。
“既然如此，我便如了他愿，可是他又怎么知道他服下我的心血，以后他的性命便于我同生共死了……”
段晟心中的悲痛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让他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芫启……”他的声音已经颤抖。
“别这样一副悲伤的眼神看着我啊。十年前我早就已经去世了，死于我那便宜老爹的手笔。我那太子大哥向老头子磕了九百九十九个响头，才求得那老头子留救我一命。”
芫启说到这里有点咬牙切齿，“阴险不过老头子！今日这一切我觉得都是他算好了的，黄精是从他的地盘里流露出来的，要是被上面的知道，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务必解决这个问题。
可我那便宜老爹是天子，天生受天道护佑，他轻易动不了。所以他把我养的如此具有正义感，就是想借我的手，把一切归于原来的轨道！算起来我可是大义灭亲，天道也不能说些什么！”
芫启说完以后又忍不住吐槽几句，“老头子太阴险，太卑鄙了，还说什么让我收集这些功德，才能保住小命一条！我呸！”
芫启越是轻描淡写，段晟的心情越是难过，他感觉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割肉，也不过如此啊。
他的胸口如同被巨石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那种痛楚让他无法呼吸。
悲伤的情绪是会感染，芫启看着段晟，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变得沉重和悲伤起来。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她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
突然，她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微笑。
紧接着，她大笑了几声，声音在寂静的梦境中回荡，显得异常突兀。
“哈哈，哈哈！我们两个好搞笑，这是在干嘛？”
听着这笑声，一股难以名状的沉重与悲痛涌上段晟心头。
他迈开脚步，快步向芫启走去。
当走到芫启面前时，停下了脚步，凝视着她那张故作坚强的脸庞。
他看到她眼中的脆弱和不安，心中更是痛如刀绞。
他不再犹豫，猛地向前几步，用力将芫启揽入怀中！
他的心跳加速，他的双臂紧紧环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芫启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颤抖，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都释放出来。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她的鼻子也一阵阵地发酸，鼻涕也随之而下。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段晟的怀里，任由泪水和鼻涕肆意地糊在他的衣服上。
芫启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她从段晟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她低头看着段晟衣服上的眼泪和鼻涕，更加不好意思了，她嘟嘟喃喃，“怎么这是在梦境中，也可以把你的衣裳搞脏呀？”
段晟不管不顾的又把芫启拉入怀中，声音哽咽，“别管衣服……别管衣服……”
芫启享受着段晟的怀抱，把脸埋在他的怀中道：“我不是话本子里的姑娘，我也不会委屈自己。我要你记得我，永远都记得我！”
段晟突然想到什么，他把芫启放开，握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问：“你不是说我有一大元宝吗？我把我所有的功德都给你，我把大元宝都给你，我的愿就是让你活着啊，我只要你活着，我不能没有你啊！”
芫启抬头看见那大元宝，还在段晟的头上悠悠地转着圈。
她深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将所有的悲伤都随着这口气吐出。
然后，她迅速低下头，用手背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和鼻涕，动作坚决而果断，仿佛要将这脆弱的一面彻底抹去。
她眨了眨眼睛，让眼中的泪水不再溢出。
“我都说了，老头子很阴险了。如果没有这大元宝，我怎么会跟着你跑啊？又怎么会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最后还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