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星跃顺理成章地来到闹市区，进入了一家餐馆，自以为完美融入其中。
他没点多贵的菜，只想尝尝味，因为重点不在吃饭上。
他一边等着上菜，一边佯装不在意地竖起耳朵听，想听到一些八卦。
却不料似乎自打他俩进来后，大堂里议论的声音都小了起来，防着他似的，哪怕他再怎样凝神去听，也听不到什么确切的信息。
他皱眉看向云遂，不知道问题所在。
云遂却能感觉到，明里暗里都是向他俩投射而来的视线，尤其更多是看向虞星跃的。
但当他转过头去时，那些若有若无的怀着恶意或好奇的目光，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未曾有过。
他再回过头来时，背后又泛起了那股被窥探的感觉，为数不多的讨论声，隐约都是关于他们的。
失策了，没有考虑到两人同行，太过惹眼的因素。
应当遮面的。
云遂没有贸然开口，这时小二来上菜了，放下盘子时，有些突兀又热情地问了一嘴：“你们是外来人吧？”
云遂按住欲要开口的虞星跃，不动声色地说：“我们是兄弟，过来这里探望姑姑的。”无形之中肯定了小二的说辞，还多给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
虞星跃：“？”
无缘无故就被套上了一顶兄弟的大帽子，谁想当他兄弟了？
但他也没有戳穿，耐下了性子，想看看云遂究竟想要干什么。
只见小二小声又隐秘提醒了一句：“最近这世道不安全，可要当心。”
这小二神神秘秘的，看起来像真知道点什么。
虞星跃听到这里，抬起头来和云遂对视一眼，说不定就多半和土匪一事有关。
云遂想要继续从中套话，让小二提供线索，遗憾的是，之后再问，小二都闭口不言，害怕惹祸上身似的，不再作答了。
他转而开始介绍起了上的两道特色菜品，并祝他们用餐愉快后，就退下了。
事已至此，既然探不出什么名堂来，虞星跃决定先吃饭。
两道菜主要是时蔬和蘑菇，厨师是有深厚功底的，竟然炒得比肉还好吃。
虞星跃吃得要停不下来了，拼命埋头苦吃着。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还有油水吃，他要在有限的资金里吃个尽兴。
云遂却几乎没动什么筷子，虞星跃才不管他，只顾自己享受。
等虞星跃差不多放下筷子时，云遂拉着他快步来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甩开身后粘腻的视线。
虞星跃疑惑地看着他，等着他对这突然的动作进行解释。
云遂也没让他失望，有话就直说了：“我们要乔装打扮一下，这样太显眼了，一看便知是外来的。”
“他们都防备着，这样是打探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的。”
“那该怎么乔装？”
此情此景，面对如同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虞星跃竟然升起了些许紧张。
难道他们也要像大侠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吗？
他以为会多高级有神通呢，没成想，云遂直接草率地抹了点墙灰，就往他脸上沾。
虞星跃：“？”什么情况？
他挣扎说：“我还没同意呢！”
但为时已晚，脸上已经被抹匀了。
此时他由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公子模样，变得像个小乞丐似的，唯有一双眼睛有相似之处，都亮亮的。
紧接着，云遂也毫不手软地往自己脸上抹，直黑了几个度，现在倒是像逃难来的了。
虞星跃看着他滑稽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殊不知自己看起来也是这样的。
云遂又伸手将他脸上调整得自然些，交代说：“换个旅馆再住一晚，晚上去鱼龙混杂的大酒馆听书。”
虞星跃大概也明白他的用意，没有计较他的自作主张了，跟着他大摇大摆地出了巷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奇异地发生了转变，如今形成了一种新的合作关系。
这种平衡十分微妙，但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让他感到别扭又矛盾，倒真像单纯来做任务的了。
他摇摇头甩出那些有的没的想法，继续大步向前。
管他呢，反正撕破脸了，他想干嘛干嘛，现在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留着云遂还有用罢了。
出巷子时，巷口有个卖糖葫芦的。
虞星跃都已经走过去了，顷刻后又退回来。
他没忍住，还是买了一串，要怪就怪糖葫芦太诱人了。
他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颗也不给云遂剩，没他的份。
云遂不感兴趣地走在前方，跟他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出来的这条路要穿过一条街，街边摆满了商贩小摊，挤挤攘攘的，伴随着小贩的吆喝声，热闹非常。
虞星跃感觉自己已经完美融入了这条街道，成为了普通民众的一员。
他看着街边的景象，不由得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虞星跃已经看入迷了，而本人却完全没有自觉。
云遂察觉到不对，回过头来，虞星跃正含着糖葫芦，赖在人家摊位前不走。
他发现时，当事人已经痴迷地看着鱼缸里游荡的金鱼有一会了。
云遂：“……”
甚至连他走到虞星跃身前，都没有唤回他的注意力。
没想到路上的第一个难度会在这，云遂拉扯他走：“别跟丢了。”
虞星跃都还恋恋不舍地看着金鱼摆尾，仿佛没听见一般，在摊位上流连。
直到老板问他：“客人如此喜欢我店的鱼的话，买一条带回家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听得这番问话，虞星跃如同吃了灵丹妙药一般，立刻瞬息之间就恢复了神智。
他一改之前的迷恋与痴傻，绝情地说：“不要，没钱。”
涉及到钱的事免谈，这可是他的命根子，多少个子都掂量着呢。
“哎哎哎，客人别走啊，我便宜点卖给你，”商贩急了，没想到他突然变脸，不停地挽留他，着急揽客。
“买一只吧，客人买一只吧，客人这么喜欢就买一只吧……”那人不断重复循环着这段话，试图叫他回来。
虞星跃只当作没听见，坚定自己只逛不买的决心。
他们走出不短的距离，云遂的听力很好，就听得身后的商贩声音已经转变为气急败坏，啐了一口骂他“这么穷酸，连一条鱼都舍不得买”。
云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