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哥一脸懵，看温阮清拔腿往前厅跑，也跟上去。
几人紧赶慢赶到前厅的时候，看见了这辈子见所未见的稀罕事儿。
打起来了。
温阮清一只脚刚要踏进门槛，就看大舅舅撕扯着司为的领口，将人从椅子上拎起来，紧接着，狠狠的一拳落下。
司为一丁点儿都没有躲。
但大舅舅打完那拳还不解气，拳脚相加的往上招呼，二舅舅也加入其中。
温阮清迈出去的那只脚又收了回去。
三兄弟自是认出了司为，刚在路上的时候温阮清只说来不及了，也没说清楚，真是出息了，天天在新闻上出现的人物，成了他们爹刀俎上的鱼肉了。
温屿看两位那拳脚都是下了死手的，狠狠咽了咽口水，看向旁边一脸淡定的温阮清和陆晏辞，
“咱们……是不是该拦着点儿？”
好歹军界响当当的人物呢，不能在他家出事儿吧。
温阮清看到动手，便了然这是已经知道了。
再看外公，坐在主位上老泪纵横，胳膊撑在旁边的扶手上，整个人看着疲累到极点，也不管扭打成一团的三人，好似呼吸都是竭尽了全力才做得到的。
温阮清这才跨了进去，蹲在温秉林的面前，握住他另一只搭在膝上的手，低声：“外公。”
从前这般，温秉林定是满脸疼惜的挽着笑脸，让她快起来坐。
但这会儿却是无暇顾及，口中不自觉的发出痛苦的呻吟，任由眼泪流下。
陆晏辞担心她蹲的腿麻，将她从地上拉起。
两位舅舅大概是打累了，才渐渐停了手，可看司为耷拉着个脑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越看越来气，索性将视线转到一旁。
温云璟视线在几人之间来回打量，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要冲出来，但又好像一片空白，“到底怎么了？”
大舅言简意赅，说完整个大厅再度陷入沉默。
司为接过赵婶递过来的纸巾，随意团了个小团塞进鼻孔里止血，筋疲力尽地再次跪到温秉林面前，
“温老，让我去她墓碑前看看，求您了。”
温阮清当真心累的不行，她暂时没打算将这件事告诉家里，闭了闭眼，
“你到底想要怎样？是不是要所有人都不得安生你们司家才满意？”
司家老两口也是坐在那儿，同样老泪纵横，闻言司老爷子艰难开口，
“我们只是想去你妈妈的墓碑前为当年的事道个歉，结果门口的人拦着说什么都不让进，我想着，也应该为当年的事向你外公道个歉。”
“你想着你想着……什么都是你想着！”
温阮清气得简直想打人，她就是怕外公年事已高受不了刺激，才打算瞒着这事儿。
还真是防不胜防。
“道歉了又能怎么样？！根本就不是能被人原谅的事情，跑来这一遭惹得外公伤心，你们满意了？”
司老爷子垂着头，“我本意并非如此，只是想为当年的事道个歉，也想探望下温老先生，不然这心里过不去……”
他们也不知道温阮清在，只是单纯想去温婉的碑前道个歉，看看她。
结果管理人员说是私人墓园，看也要跟家属打过招呼，墓园那边收到消息了才行。
本来想走的，但既然已经到了苏城，说什么都放不下，想着这么大的事儿，温阮清应该是将当年的事告知了。
不知道温老先生过得好不好，让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应当上门去道个歉的。
可没想到温阮清竟是只字未提。
温阮清厉色出声，“你过不去是你的事，为什么要让别人也过不去？我说了不原谅，也不认你们，听不听得懂？！”
司为喉间梗塞，“我只是，想去看看婉婉……”
听着这名字，温秉林是彻底待不下去了，使了好大的劲儿才起身。
看温阮清和陆晏辞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摇着脑袋摆了下手，
“我想回房间休息会儿，你们留在这儿送客吧。”
管家和赵婶眼疾手快的上来搀扶着老爷子走了，步履蹒跚。
温云璟算是看明白了，看来让姑姑当年未婚先孕的渣男，应当是司为没错了。
再看看司家这二老，当年的事儿，不用细说他都猜到个七七八八。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场关系最熟的，也就陆晏辞了，叹了口气，对着司家二老，
“外公年事已高，去年做了个手术，血压时不时会高一点，你们不该不打一声招呼就来的。”
凡事总得有个缓冲的时间。
司老爷子叹着气，捶着胸口，
“晏辞，我这胸口里面，结了一块怎么都解不开，越想越悔，想做些什么弥补一下，但好像又事事都弄巧成拙。”
温阮清：“那就不能安分点儿，不要再伤害别人？”
温阮清没有力气说多余的话，也一同跟着去了老爷子的书房。
等人走远了，陆晏辞才无奈开口，
“你们如果真的想弥补，就应当站在阮阮的立场考虑些，而不是一味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她好不容易开心些了。”
司老爷子：“……”
温云璟视线在司为脸上定格，缓缓出声，
“怎么弥补？”
“你们知不知道，阮阮直到现在，紧张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抠左手食指，这是她小时候被家暴时留下的无意识的习惯。”
“即便回家这么多年，家里将全部的爱给她还是让她改不掉，你们觉得做什么才能弥补她整个缺失的童年，遭受过的一切？”
司家一行三人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最终大舅舅下了逐客令才离开。
温屿拳头都硬了，“打轻了！早知道我刚刚也上去补两拳了。”
温云璟：“你这两拳是想补谁身上。”
“我想每人都来两拳不行？”
温云璟：“我也想。”
偏生那二老也年事已高，能耐人家何？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连个响豆都不到，只能让人更气。
温阮清去了书房，进去的时候温秉林手里拿着相册，边边角角上是常年磨损的痕迹，很旧了，但没烂。
这本相册是温婉的，她不止一次见外公翻了，只是今天格外的悲凉。
温秉林这两年，好不容易缓好了些的。
“外公。”
温秉林脸上的泪就没干过，“阮阮，你说我当年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