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和李强两个土包子哪里见过支票。
不过，李军比李强好点，至少他还听说过这个词。
“支票就是一张纸，拿着纸去银行就能换钱。”
不过也是一知半解，他拿过支票手抖有些发抖，还像看钞票一样，对着光左看右看，怕是假的。
“我们刚从银行出来，这支票能是假的吗？”
苏觉晓说得还真不是假话，支票的确是真的，能不能取出来钱就不一定了。
李强凑过去，也想看看支票，却被李军一把推开，“别碰，支票碰脏了，就取不出来钱了。”
齐思成发动车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两人道：“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
李军压根就没听出来对方话里的嘲讽，还很得意：“那当然，我在厂里大小也是个干部。”
干部？李军就是厂里的一个小组长，这个组一共三个人，还因为另外两个老同志谁都不想多干活，他才当上的。
李军把支票轻轻放在自己外套口袋里，生怕折皱了，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母鸡孵蛋。
李强也紧紧盯着二哥的口袋，刚才他看见上面，整整齐齐写着一百万啊，那是他这辈子，甚至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一想到马上就要变成有钱人，兄弟俩脸上泛着油光，脸上写满了兴奋。
车子离永青服装店越来越近，突然，李强像是想起来什么，推了李军一下，小声道：
“哥，咱家那些亲戚还在跟不跟他们说咱拿到支票的事？”
“说个屁，你想跟外人分钱啊？”
“那咋办？”
“咋办？给点烟打发走得了。”
李军是一分钱都不想和别人分，他已经想好了，自己媳妇怀孕了，他们给老李家延续香火有功，应该拿大头，剩下二三十万给爸妈、还有傻子弟弟分。
“可，我兜里没烟啊。”
大姐李文芳不往家拿钱，李强的生活水平也直线下降，原来没钱就找爸妈要，几块一包的好烟也舍得买。现在兜比脸干净，他都穷得捡人家的烟屁股抽了。
李军也没有烟，但又不想花自己钱买烟给那帮穷亲戚，他拍了拍苏觉晓的座椅，跟大爷似的问道：
“给我哥俩拿点零钱。”
“啊？怎么，一百万还不够？”苏觉晓知道他们一家子贪得无厌，可这胃口太大，一百万都填不饱，那就别怪他现在就不客气了。
“少废话，给我二十块。”
二十块？
这两人真的是穷疯了，苏觉晓还以为几千块的零钱呢。
二十块，打发了两个人，就当自己以后几天看热闹的门票钱了。
“包里没有零钱，这里是五十块，都拿着吧。”
苏觉晓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把钱扔到了后座。
崭新的五十块钞票，李强跟饿狼扑食一样，赶紧低头捡起来。
五十块能买一条双喜三十块，还能剩二十块呢。
李军打心里真看不起这个没出息的弟弟，但一想到钱马上到手，穷酸就穷酸一点吧。
李强下了车，马上跑到杂货店买了条烟，李军又不知道跟那群亲戚说了什么。
一众人脸色各异，有人拿了盒烟，高高兴兴走了，而有的拉着脸，不满地离去。
来帮忙的亲戚们都走了，李军和李强也不敢久留，刚才人多势众，他们还有威胁对方的资本，现在就剩他们俩在，还是赶紧回家，商量怎么分钱最重要。
李家兄弟骑了一辆二八自行车过来的，后面的车座坏了，只能一个人坐在横梁上。
“哎，要不要我们送送你啊。”苏觉晓看出两人着急跑，故意在后面叫了两人。
李军哪里敢回头，只能一边使劲儿蹬自行车，一边心里暗骂。
到了个转角，李军才捏闸下车喘了口气。
“你咋这么重？我看家里有点好吃的全进你嘴里了。你下来，换你骑。”
这两句是实话，李强也不反驳，两人换了位置，他看了看二哥的口袋，又想到刚才苏觉晓平静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哥，你说，姓苏的那丫头能不能骗咱们？”
“咱们看着她去银行开的支票，怎么能错呢？你这脑子，就没聪明的时候。”
李强见二哥这么肯定，也不再瞎琢磨。
到了家，李父李母和两个儿子围坐在一起，拿着支票稀罕了半天。
特别是李母不识字，让两个儿子给自己念了好几遍上面的字。
“大军，这张纸就能换来100万？”
“对，妈，能换来钱，这就叫支票，爸你小心点，千万别折了。”
一家人光顾着高兴，都忘了在偏房休息的李文芳才是收款人。
另一边，卢晓燕和贾耀祖看着姓李的两兄弟大摇大摆走了，很是不解。
“小苏老板，你真给他们钱了？”
苏觉晓点点头，唇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财神奶奶，他们要多少，你就给多少啊？这种人揍一顿就好了，干嘛给钱？这就是狮子大开口。”
贾耀祖在一旁急得不行，这次他是真的想把你家两个兄弟扔去喂鲨鱼。
周斌看见他家大成子也抱着膀子一脸笑意，而且李军和李强能毫发无伤地回来，就知道晓晓肯定耍了这两个傻子。
“你的财神奶奶，要是给这两个傻子钱可就怪了。”
“斌子，真给了！”齐思成在一旁幽幽说道。
“卧槽！大成子，你怎么不拦着点？”
“拦不住啊，我听媳妇的话。”
“你给了多少？”
“五十。”
“五十万？妈的！我去把钱要回来！”
不光周斌忍不了，就连卢晓燕和贾耀祖都打算冲到李家把钱要回来。
“是五十块。”
……
第二天，李军带着李强，李文芳，还有李母。
三人像地下工作者一样，一番乔装打扮，去银行取钱。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货真价实的支票，却分文取不出来。
同样的银行，同样的银行主任。
“同志，这张票是真的，但你取不了钱。”
“你说啥？咋可能没有？你们银行骗人。”李母激动大喊。
“同志，我们这是银行，请注意你说的话。”银行主任板着脸。
李军拦住他妈，好言好语问道：“同志，这上面明明写着一百万，怎么取不出来？”
“因为对方账上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