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悠很少生气,见她黑着脸一脸严肃,连家中几位男丁都不好出言反驳,大家都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拿起筷子吃饭。
再不吃,若妻子(母亲)过于固执,两人吵起来掀翻桌子怎么办,现在食物吃一点少一点,可不能浪费!
挨骂可以,饿肚子不可以!
不知是见没人站自己这边,还是被儿媳妇骂醒,徐氏呐呐的张了下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只低着头回了马车上。
这个时候已经下了第一场雪了,气温低冻人的很,其余人很快吃完都躲回了马车。
薄珞鸿偷偷藏了一个馒头,其他人只假装不知。
他揣着馒头鬼鬼祟祟的爬上马车,“给你,快就着热茶吃了吧!”
徐氏把头偏到一边,“你不是不管我死活吗?我一个长辈被儿媳妇骂的时候,怎滴不见你开口阻拦,这会儿倒做好人来了!”
薄珞鸿只能装可怜,“为夫现在也不当家,家里那些东西,说不好听都是儿子拿命挣回来的,还有那些粮食,若不是儿媳妇,庄子也种不出这么好的粮食,我们也不可能会把粮食留下来...
你是没瞧见别家,人之前门户比我们还大,现在还不是同样在饿肚子!
我们两个老人,儿孙不嫌弃碍事没饿着我们就很好了,哪里敢拿以前那些规矩说事儿。”
儿媳妇骂完你就算了,我要是开口不得连我一起骂?
我不要面子的啊?!
薄珞鸿讨好的把馒头塞她手里,“这是为夫剩下来的,你那份儿媳妇盯着儿子吃呢...
咱几十年夫妻了,到最后最惦记对方的还是彼此!”
徐氏确实是饿了,也没有再坚持,小口把馒头吃完才道:“我方才被儿媳妇一骂,脑子像是突然清明了一般,你说我以往怎么就信了那些东西?”
薄珞鸿不好说妻子的不是,只含糊道:“和你一道玩的那几位夫人都不是什么好的,你以后多帮孩子照顾一下孙子孙女,莫要与那些人交往...”
徐氏拍手,“是了,就是那几个伥鬼整日在我耳边说那些话,把我都给说迷糊了,下次还敢来,看我不撕了她们!”
徐氏还不知道有两个词叫催眠、洗脑,只觉得就是那几个人把她给带歪了。
薄珞鸿把妻子教育了一顿,让她给儿子儿媳低个头,“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儿子儿媳都是有本事的人,不说我们两个老的,就是下面两个儿女和三弟一家都得仰仗着他们。
做错了和孩子低头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儿子儿媳心里舒服了,家里也能和睦些...”
徐氏白她一眼,“用的着你说!咱大儿媳妇大气着呢!”
她也没忍住抱怨了丈夫几句,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上手捶了他几下。
薄珞鸿:“???”自从卸官之后,妻子越来越不把他放眼里了,他家庭地位堪忧啊!
那边薄景曜也在教育妻子,“你今天着实有些让母亲没脸了。怎么说母亲也是长辈,不久前还是掌家主母呢......”
“你也知道母亲这段时间的行为不妥当,那作为亲儿子,你怎么不晓得早早规劝一二?”
“是是是,是我的错,但是我现在说是的你的问题......”
看着妻子一脸无辜的说出噎人的话,薄景曜也是无奈的很。
猜测到父亲也会规劝母亲低头,薄景曜先一步把盛云悠说服,带着她先去道了个歉。
徐氏也红着脸低头认错,这事也就是揭过去了。
不过毕竟是好一段时间的习惯了,吃东西前徐氏好几次又差点犯错,都被薄珞鸿及时拉住。
加上后来又遇到不少难关,几次生命受到威胁,她之前敬仰的神明半点没能庇佑她,反倒是子女丈夫拼死护着她,后来也就放下了。
看到平城的地碑,不少人心里防线一松就倒地大哭了起来。
原本异兽只是传说,他们逃亡的路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不少,但大型猛兽还真没见着。
这一路每一道难关都有伤亡,但这个队伍还是有实力的,所以并没有造成恐慌和重大伤亡。
随着三个月期限的接近,不少人想着若是这般,那就算赶不到平城也无所谓。
但薄家不行,盛云悠后段时间很一直处于焦虑状态,脾气暴躁的连亲近她的儿女看到她都想躲了。
见大队伍行走速度有变慢的趋势,她直接提出要脱离大队伍。
这可不行,好几次都是因为她的感知大队伍躲过了死劫,睿王自然不能放人,只好挨个敲打一遍,又重新定下新行程日夜兼程的赶路,一时间怨声四起。
还不等那些人联合结盟抗议,异兽出现了!
看到异兽徒手把一个成年男子徒手撕成两半扔嘴里吃这玩,受刺激的不止一个,这下谁都没敢再抗议,只有嫌弃队伍行走的不够快的!
好在异兽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大部分时间都是远远的一脸垂涎的盯着他们,但任谁也能看出这些异兽被压制的嗜血杀孽。
所以,三个月期限是真的!
这下谁也不敢再有怨言,只惶恐担心自己不能在三个月期限内抵达平城。
这一路的艰辛盛云悠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们每天赶路的时间直接逼近十个时辰,不仅是追随睿王的普通百姓,连睿王一家和他们这些近臣都是连表面的体面都维持不了了!
特别是最后半个月,那些牲畜死了大半,芥子储物袋毕竟空间有限,他们大部分东西都精简扔掉了。
道路被毁,马车通行不了,他们只能把马车拆卸改装成一辆辆独轮车......
盛云悠也坚持不了了,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她一屁股就直接坐到了地上。
若不是逃亡之前薄景曜参加任务去猎杀异兽凑到材料和药材给她治疗身体,只怕这会儿她早已经落地成盒!
见她瘫软的坐到地上,薄景曜一把把她薅起来,“看看前面是不是杨永丰身边那个小子?”
盛云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像是有点像?”
这人的记忆力这么可怕?
杨永丰他也只在好几年前见过两三次吧,连人家的小厮都记住了!
没一会儿人就寻了过来,他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盛云悠,听到薄景曜的轻咳声才反应过来低下头跪倒在地,“小的来迟,让主子受苦了。”
“起来吧,这边情况如何?”盛云悠这会儿也没什么力气,全靠薄景曜支撑着。
小厮点头又摇头,“也不大好,下半年发现了蝗灾今年的秋粮没有收成,因为那天罚,大家都谨记主子的话,也没敢离开平城地界。
这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会派人过来等主子,但每天也只能在这等一个时辰就得回去了...”
盛云悠看了一下前面的马车,又抬头看着薄景曜,“你去睿王那边说一声,看他那边什么打算,我先带父亲母亲和孩子们先进城?”
这边虽然已经是属于平城地界了,但离城里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倒是离下属的绞龙县只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也不知道睿王那边是否有打算进绞龙县休整一二再去平城。
薄景曜应了一声好,不过并没有动,而是叫小厮把马车赶过来,把人安顿好才带着小厮去了睿王那边。
马车里有干净的热水和食物,紫萝用帕子沾湿伺候她净手,“主子,你说小财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每天只能等一个时辰?
奴婢见这边的雪是比别处要厚些,难不成有暴风雪?”
盛云悠摇头,“定然会有暴风雪,但不可能每天都有,估计是会有异兽出没或者是别的猛兽。”
紫萝也不是真那么好奇,闻言只点头,“奴婢以前还听说这边有雪狼呢,说冬日这边不可单独行动,不然叫雪狼盯上必死无疑,那雪狼毛发如白雪那边白净透亮,和雪融在一起,根本防不胜防!”
青黛撇嘴,“怎么会是假,你忘记这边的莫管事给小姐搜罗了几块雪狼的皮毛了?不过是咱们走的急那衣裳没有赶制出来罢了!”
紫萝摇头,“小姐以前好衣裳多了去了,还没做出来的成品谁会记得!”
她跟着吃了点东西补偿了一下,交代青黛照顾主子,她又去徐氏那边看小主子去了。
没一会儿,薄景曜掀开车帘上车。
盛云悠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问:“如何?”
薄景曜把热茶一口喝掉,又把方才知道消息简单说了说,“睿王也不打算在此停留,现在已经叫工匠把马车复原了。”
平城也不见得是安稳的,更何况是这边缘地区绞龙县。
说了一会儿话,盛云悠耸耸鼻子,“这味儿都快把人熏晕了!这要是平和年代,就凭这味咱都能竞选丐帮帮主了!”
“乱说什么!”薄景曜吃着东西呢,差点被她噎住。
胡乱把食物塞进肚子又喝了几杯热茶他赶紧下车,“我去瞧瞧外头,要不了两刻钟咱们就能往平城走了。
你先忍着吧,到了平城到了家,你再讲究那些别个的。”
他先去看了看父母,然后才去盯着人干活。
薄家这边算好的了,主子一个没少,下人护卫折损也少,不像有些家主不做人,人员损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