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替代方案（二）
还没等我仔细参观我曾心心念念的冒险者协会内部，两个大人就带着我们穿过略显拥挤的大厅来到了前台，向前台负责人打了声招呼后，我们便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径直走向一扇不起眼的木门。门上钉着一块斑驳的铜牌，上面写着“训练场”三个字。推开门，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墙壁上每隔几步就嵌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石阶并不宽敞，仅容两人并肩而行。台阶边缘被无数双靴子磨得发亮，中间部分却还留着粗糙的凿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汗味和金属味的特殊气息，隐约还能听到从深处传来的兵器碰撞声。
走下约莫三十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目测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天花板由粗大的石柱支撑，柱子上挂着火把和魔法照明球。墙壁上凿出了一个个壁龛，里面摆放着训练用的木制武器和护具。
“这里就是冒险者协会的地下训练场。”
贝利乌斯师父宣称这里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我和希尼卡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张望，没想到冒险者协会地下存在这么大一个空间。
训练场被铁栅栏分割成数个区域。最大的中央区域铺着厚厚的沙土，几个冒险者正在里面练习剑术，木剑相击发出"；啪啪"；的声响。旁边较小的区域里铺着稻草，一个年轻人正在练习射箭，箭靶上满是修补的痕迹。
这个地方让我想起了贵族学校的斗技场，只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我有点不太理解为何冒险者协会要不惜耗费如此巨大的人力物力，特意在这幽暗的地下打造出这样一个规模宏大的空间。
“那个……贝利乌斯大人，确定我们是要在这里讨伐魔物吗？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不管怎么看这里只是冒险者们磨炼自身实力的地方。
“呵呵，你们大概不理解为什么冒险者协会要把训练场建造在地下吧。”
“是啊，我很想知道为什么。”
“不管怎么说，冒险者是一种充满危险的职业，当一个新人冒险者想要挑战外面危险的魔物时，如何提高生存率便成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然而和我们骑士团不一样，冒险者仅仅通过与其他人交手积攒经验是不够的，一旦面临实战心态非常容易受到影响从而发挥不出自己的实力，你们能理解吧。”
我和希尼卡思索了一会儿，缓缓点了点头。
对手是人和对手是猛兽的情况下，所面临的心态上会完全不同。比如一个壮汉自恃比周围的人都要厉害，但某天突然遇见一条毒蛇会吓得拔腿就跑，这是对于不同物种的来自本能的恐惧。如果不能克服这种恐惧的话，不管基础练得多么好都有可能在实战上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所以针对这个情况，冒险者协会会抓捕一些威胁性相对较低的魔物来这里给新人积攒经验，这个训练场可以说就是为此准备的地方。”
“这里有被抓捕来的魔物？”
“是的，现在只是关在某个地方你们还看不到而已。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能把训练场建立在光天化日之下，毕竟要考虑到魔物有可能逃到街上的可能，只有在地下才能更好地防止那种意外发生。而且抓捕的魔物都是小型魔物，管理起来也很方便，再怎么说也不能把太过危险的魔物活捉进城里来。”
原来如此，是这个理由的话就能理解了。
“情况就是这样，我去下面准备一下，你们先在这里等候吧。”
说完贝利乌斯师父独自一人朝场下走去，似乎去找这里的管理人员谈论准备魔物的事。
城市里会有魔物存在，我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性。按照贝利乌斯师父的说法，我们即将挑战的魔物应该并不难对付，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了解魔物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以及体验一下和魔物战斗的感觉，安全方面应该不用太过担心。
不过另一方面来说，冒险者协会特意活捉魔物给新人练胆，是不是在侧面上说明了冒险者的工作确实十分危险呢？我以前还想着大不了以后当个冒险者周游四方见识一下广阔的世界，这样的想法无疑有些天真单纯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工作是轻松的。
……
“这就是你们今天要对付的小家伙。”
贝利乌斯师父拍了拍旁边的木质牢笼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全然不把被困在牢笼内露出獠牙和流出粘稠唾液的危险生物当一回事。
魔物的身上覆盖着暗青色的鳞片，在魔法照明球的光线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眼睛是诡异的血红色，瞳孔在黑暗中会发出微光。此刻它正用锋利的爪子抓挠着围栏，在我们的注视下拼命想要找出逃离牢笼的办法。
就身形而言，这种魔物跟我印象的狼非常相近，只是外表要更加充满攻击性，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我们撕碎一般发出着低沉的威胁声。
如果是一般人走在路上遇到这种生物，恐怕会被立刻吓到腿软吧。
这就是异世界的魔物吗？还是最好对付的那一类？拜托给我来一只哥布林或者史莱姆好吧！
我暗自咽了口唾沫。
“这个魔物的名字叫鳞甲狼，如你们所见，它身上的鳞片可以一定程度防御来自外界的伤害。不过只要冷静下来看准时机攻击，也照样可以刺穿它的皮肉。这种魔物的特点是移动速度很快，身形也比人类灵活，但攻击方式单一，它没有特别锋利的爪子，基本只能靠撕咬来攻击猎物。为此你们必须在手臂上套上一层保护棉以防万一，觉得有危险的时候主动把手臂塞入它的嘴里就行了。”
我记得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士兵用这种方法来训练警犬。经贝利乌斯师父这么一说，似乎把这头狼型魔物看作是一般的恶犬就行了。
“说明就到这里，希尼卡，你先上吧。”
于是希尼卡和贝利乌斯师父留在了场内，我和加雷斯则去到上面的看台等候。
保护措施十分到位，凭借希尼卡的实力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趁着贝里乌斯师父给希尼卡指示接下来的具体行动时，我也开始尝试第一次向身边这位看似很和善的加雷斯大叔搭话。
“请问……骑士团和冒险者协会平日里就有合作吗？”
“是的，骑士团和冒险者协会虽然在组织性质上不一致，但某些情况下要做的事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不合作的道理。像如果存在冒险者也难以对付的强大魔物，就会请求国家的骑士团支援。或者骑士团需要各地发生的异常情况时，会委托分布在各地的冒险者探查情报。只不过像这次贝利乌斯大人亲自带人来冒险者协会的地下训练场和魔物战斗是比较少见的情况。”
“诶？这很少见吗？”
还以为每个见习骑士都会被带到这里学会和魔物打交道，结果只是我和希尼卡受到了特别对待啊。
“你大概不知道，这个地下训练场本身就带有盈利性质而存在的，冒险者协会是民间组织，自然不会免费提供给他人使用。所以我们来这里跟协会和骑士团的关系无关，只是一种正常的买卖关系而已。不管是租借场地还是购买魔物的使用权，都是要花钱的。”
原来如此，新人需要在安全得到保障的条件下磨炼自己的实力和增长与魔物交战的经验，因此活捉魔物也就成了一门异世界特有的生意。
据加雷斯所说，一只鳞甲狼的使用权需要用5银币购买，而以冒险者的身份讨伐一只鳞甲狼的报酬也就才1银币。不过考虑到魔物的管理和训练场的成本，这种差价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在金狮骑士团里，一般的见习骑士不会有这样的特别待遇。因为骑士团负责的主要是“人”而不是“魔物”，即使要积累和魔物交战的经验，也是去城外的魔物栖息地花上好几天的时间让新人去慢慢锻炼自己的心态。
这么一看，足以见得贝利乌斯师父对自己和希尼卡的那份特殊的私心。
当我搞懂这次来到这里的所有原因后，希尼卡的首次魔物讨伐任务也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