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处。
柳东飞一袭血衣引来不少人侧目。
但他身上那股怎么也掩盖不住的肆虐杀气让旁人见了纷纷躲远。
忽然柳东飞微微眯眼，目光锁定在自己前方一个身着道袍的扫地老者身上。
他嘿嘿一笑，三两步便来到朱淼面前。
“万万没想到民间所传那位渡雷劫的道士竟然会是你这家伙，着实是让我大吃一惊。”
显然柳东飞认识朱淼。
正在扫地的朱淼并未答话，也没有辩解自己不是复真观道长，而是将手上的事情做完后才将笤帚放在旁边，而后看了一眼他慢条斯理说道。
“柳东飞，想不到多年未见你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
当年的朱淼魔气滔天，在夺得魔门教主之位后曾大闹江湖，引得武林人士对其围剿。
彼时尚未修炼邪功的柳东飞对魔门深恶痛绝，一连斩了好几个魔门长老，被江湖人送外号白衣剑君。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之间的位置竟然发生了奇妙的调换。
一个从天怒人怨的魔门教主变成平平无奇的扫地老道，一个从白衣胜雪的名派掌门变成血气缠身的嗜杀之人，如何不让人唏嘘。
“益王世子是不是在这复真观中？”
柳东飞显然不想去提及往事，他现在只想早些完成太子交代的事情。
朱淼诵了一句道号，劝道：“你已造了太多的杀孽，趁现在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柳东飞闻言桀桀大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想不到堂堂魔门教主会说出这种话，你如今回头是岸了，那些惨死在你手下的无辜亡魂他们可曾答应？！”
“现在的我和如今的你不过都是一丘之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谈回头是岸。”
朱淼苍老的面容古井无波，似乎陷入了沉默。
柳东飞说的话宛若一柄利刃，深深剜进了他的心窝。
“不如我送你下地狱，你也好向那些被你杀死的冤魂说说你是如何回头是岸的！”
说罢他浑身真气涌动，方圆十丈弥漫着血色雾气，就连山间刮过的风都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朱淼双目紧闭，重重地诵了一句口号后睁开双眼。
再睁开眼后似乎换了一个人，先前的悲痛面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坚毅之色。
“今日若不将你留下只会徒生滔天杀孽，束手就擒吧！”
话音刚落朱淼鼓动体内浑厚真气，双手一卷袖袍，一连打出数掌。
顿时七八道丈许大小的真气巨掌前赴后继而去，所过之处将血雾吹散。
这是他从当年蒲长永和严修对战时所参悟出来的。
虽然不及天元境武者十分之一，但在先天境中也算是绝学了。
柳东飞低喝一声，身上溢散出越来越多的血气，直至整个人都被淹没，而后其中传来一道怪笑。
“老东西打个架还这么多废话，看招！”
顿时翻涌不停的血雾中忽然窜出一条十余丈的血色巨蚺。
身躯足有水桶粗细，冰冷的血色竖瞳让人望而生畏，一枚枚细小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光芒，简直栩栩如生。
柳东飞带着蔑视一切的声音从中传出。
“今日就让你死在我这绝学下，也不负你魔门教主之名！”
说罢血色巨蚺弯曲蛇躯，而后如弹簧一般激射向朱淼。
后者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疯狂催动真气阻拦。
虽然朱淼已经是无缺先天，但和柳东飞的先天境巅峰比起来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这也导致了他每次应付血色巨蚺的攻击都必须全力以赴，时间久了必定会落入下风。
柳东飞出手的力度都算得极为精准，每次都让朱淼处于快要破防的边缘，这让得他心中十分憋屈。
“老东西滋味如何？”
柳东飞生出了戏耍的心情，将朱淼气得脸色难看。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凤鸣。
柳东飞猛地抬头看去，眼神中的贪婪之色几乎快要溢出。
“青鸾神兽，想不到坊间传闻竟然是真的，这复真观内果真豢养着一头神兽，此等神兽合该我得，哈哈哈！”
柳东飞一记甩尾将朱淼击飞，操控着蛇躯晃晃悠悠地向云层中的青鸾飞去
朱淼如遭雷击，顿时觉得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喉头一甜，逆血涌上喉间。
就在这时，柳东飞忽然心生感应，向某处看去。
只见那里立着一个身着华丽道袍，腰间悬剑的俊美道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他感到巨大的威胁。
“哼，等老子吞了青鸾再来和你们计较！”
想罢继续向青鸾飞去。
忽然间风云变色，一股滔天威压弥漫天地之间。
柳东飞转过头，却看见了让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景象。
只见一头足有千丈大小的五爪金龙横亘在天地之间，庞大的龙躯如同山脉一般蜿蜒曲折，散发出来的气息宛若天威，让他自灵魂深处发出一股战栗。
下一瞬，在五爪金龙面前如同蚯蚓般的血色巨蚺化作血雾湮灭，柳东飞从中浮现，于半空中向地面跌落。
而那千丈大小的五爪金龙也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与此同时，一道潜藏得极其隐蔽的气息也因为目睹了眼前这一幕导致气机紊乱而暴露。
但下一瞬，这道气息便远遁千里。
严修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他已经因为使用千变万化这门神通耗费了太多灵力，没有余力再去追了。
“把他带上来。”
严修的声音在朱淼耳畔响起，与此同时，柳东飞正好摔落在他身前。
“刚才那是...龙吗？”
一脸呆滞的朱淼喃喃说道。
...
严修庭院中。
柳东飞跪在院中神色颓然，此刻他体内真气早已经溃散身受重伤，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这时严修从屋内走出，柳东飞看见后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夺路而逃，动作一大牵扯到了伤势，让他发出一声痛呼。
柳东飞这般激烈的反应只因为方才那一幕带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过于强烈了。
他本以为自己习得这门功法已经算得上是半个仙人了，但亲眼看见严修幻化出五爪金龙那一刻起，他才知道自己多么的渺小与可笑。
心中恐惧与震撼的情绪交织之下柳东飞也终于意识到，那位传说中渡雷劫的道士并不是朱淼，而是眼前这位俊俏得不像话的小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