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奶奶，您看这是谁回来了？”
姜奶奶正做着饭，忽然听沈星回在院子门口高兴喊话，她立刻想到了最近日思夜想的事情，心口一紧，拿着锅铲就跑出来。
然后她就看到在沈星回的身旁站着一对没见过的母子，妇人瞧着三十多岁，孩子约莫六七岁，两人眼中都有着明显的紧张。
看着跟儿子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儿，她原本苍老的双眼都亮起来，一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这、这是……”
姜奶奶一把抹掉不争气的眼泪水，继续开口：“这是我家小石头？”
沈星回推了一把孩子，笑道：“赶紧叫奶奶。”
小孩儿被推着上前两步，许是有些紧张，放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着拳，但他还是朗声喊：“奶奶。”
“哎，哎，奶奶在呢！”
听着这声期盼已久的奶奶，姜奶奶再也忍不住，几步上前抱着小石头哭了起来：“小石头，奶奶的乖孙，我可算在闭眼之前等到你回来了。
你不知道奶奶盼了你多久。
奶奶是真没想到，我还有活着抱孙的一天呐……”
沈星回看姜奶奶哭得不能自抑，连忙道：“姜奶奶，您别哭呀，把我婶子晾这儿，她多尴尬。”
姜奶奶松开小石头，拿袖子胡乱在脸上蹭了蹭，这才发现手里的锅铲，她扔到一旁，又上前两步牵着妇人的手道：“你是石林媳妇吧，过来一路辛苦你了。
我这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不然该我去接你们娘俩儿。”
石林的媳妇叫柳叶，被婆婆握着手，她明显有些拘谨：“不、不辛苦，我们跟商行的车队来，不累。”
柳叶说的是怀宁县这边的方言，大约是不常说的缘故，并不是太标准，姜奶奶几乎是半听半蒙才懂她在说什么。
老太太很是意外，问：“你还会说我们这儿的话呢？”
“是石林教的，他说要带我们回来，学会以后好在这边生活，我学不好，石头会说。”
听到儿子的名字，姜奶奶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但她很快控制住。
如今这个情况，已经比她想象中好太多，她该满足了。
她一手牵着柳叶，一手牵着小石头，正准备领他们去屋里坐着，外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然后就见暮秋捂着耳朵跑进来。
“姜奶奶，婶子和小石头回来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必须得放挂炮仗热闹一下。
村里人听到动静，一会儿肯定过来贺您接回儿媳和孙子！”
沈暮秋语气欢快，带得屋里人脸上都盈满笑意，姜奶奶更是称赞：“还是小球儿想得周到，我竟忘了准备炮仗。
小球儿，你带着阿芳和小石头收拾一下。
我这就去烧水，一会儿给大伙儿泡茶。”
沈暮秋连忙抢占厨房：“姜奶奶，烧水的事情交给我就成，您带婶子和小石头去房间。
您做的那些衣服正好让婶子和小石头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姜奶奶为迎接儿媳妇和孙子的到来，早早就收拾好两个房间，连墙都重新糊过。
房间的床，衣柜，桌椅，全部都请木匠打了新的，衣柜里更是塞满了四季的衣服，是姜奶奶从沈星回那里问了两人的个头和身形之后估摸着做的。
这都是老人家的心意，暮秋希望能够由姜奶年亲自拿出来，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这对陌生的婆媳熟悉起来。
这头正说着话，江青和提着两个大竹篮走进来，里面装着茶杯，茶叶，芝麻，白糖，还有炒花生和糖块。
这都是暮秋提前准备好，就等着柳叶和小石头回来，用来给姜奶奶待客。
沈暮秋招呼着江青和去厨房，姜奶奶则带着远道而来的媳妇和孙子去房间换洗。
“哥，你把堂屋的椅子都搬到院里来，出太阳了，让大伙儿在院里坐着。”
“青和，你把厨房这张桌子端出去，把炒花生放桌上让大伙儿吃。”
“婶子，这里有热水，您和小石头洗把脸，能舒服不少。”
“姜奶奶，我冲了两碗糖水鸡蛋，您给婶子和小石头端过去，让他们喝口热的填填肚子。”
院子里都是沈暮秋的吆喝声，夹杂着众人的应和，听着热闹极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村里就有人过来。
“这是咋了，家里啥喜事，怎么放炮了？”
沈暮秋在厨房探出个脑袋回：“刘奶奶，是我婶子和小石头回来了，姜奶奶高兴，放挂鞭子迎一迎。”
自打姜奶奶买了李氏五亩田以后，村里人都知道石林在外头成亲了，还有了个儿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因此这会儿村里人听到沈暮秋的话是一点也不奇怪。
“那可是大好事，我瞧瞧小石头长啥样。”
“您先坐着喝茶，小石头在屋里换衣服，一会儿就出来了。”
沈暮秋跟六奶奶说话的功夫，很快又有其他人进来，你问一句他问一句，热闹得很。
不过这些问题就不用沈暮秋作答了，最先进来的刘奶奶就能说个大概。
柳叶和小石头换了新衣，被姜奶奶领出来的时候，大伙儿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说小石头跟石林县小时候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夸小石头乖巧懂事。
又说柳叶一个人带着孩子过来实在辛苦，不过到家就好了，以后三代人在一起多少有个照应。
柳叶不太能听得懂当地的方言，沈暮秋便坐在她身边帮着解释，又让村里众人说话速度慢一些，方便柳叶能够听清楚。
柳叶来的路上其实很担心，不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背井离乡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不是石林在生前一直念叨着要带小石头回乡，她是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的。
她想着，就当是完成男人的遗愿，来一趟对男人也算有个交代。
万一在这边待得不顺心，就算一路讨饭，她也要回家去。
但是真正来了才发现，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很多。
婆婆是真的欢迎他们过来，装扮一新的房间，还有她身上全新的棉袄都已经表明了态度。
侄女很热情，就连村里人都很和善，为了照顾她，说话都是连比带划的，生怕她听不懂。
以前石林总说清溪村有多好多好，那时她并不理解，但现在好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