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工作结束，我第一次牵着爱可从正门走出魔王城。
现在已经到了最重要的、对爱可的价值取向培养阶段，这部分我将亲力亲为。这时的爱可还不能理解“喜欢”和“讨厌”，对待事物没有明确的情绪态度，我首先要做的就是确认她的喜好。
“爱可，爸爸想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可以告诉我吗？”马车里，我问坐在我旁边的爱可。
“喜欢就是，看到了会开心、会笑。”爱可仰着小脸像小老师一样为我讲解，“因为开心，爱可也会很有精神，所以‘喜欢’很好。”
总觉得爱可好像是把“喜欢”当成名词去理解了。
“我很少听见爱可用喜欢来表达态度，是因为还没有遇见喜欢的东西吗？”我问。
没想到这个问题让爱可犯了难：“唔，教我‘喜欢’的意思的小女仆姐姐告诉我，她喜欢一楼大厅里的花瓶，每次打扫的时候心情都很好。”
那花瓶应该比小女仆还高吧，花纹看着也很土气，为什么会喜欢那种东西。
“但是……但是爱可觉得那些东西看起来都一样，没有让我觉得很开心的东西。”
爱可居然已经达到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了吗；“没有喜欢的东西可能是还没遇见，也可能爱可的情绪很稳定。”
“‘喜爱’可以是特殊的情绪，也可以只是一种让你觉得很舒心的状态。能让爱可很舒服地觉得‘待在这个环境里很好’、‘想要维持这个样子’，这样的想法也可能在告诉你，你喜欢眼前的东西。”
见爱可又皱起眉头，我习惯性抬手去按她的眉心，没想这次她纠结的时间很短，没等我碰到她就抬起了头：“爱可想一直跟爸爸待在一起，和爸爸一起也会开心，但是爸爸不是’东西‘呀。”
好一个万年老梗。
“东西只是一个代称，’喜欢‘的也可以是魔族，比如爸爸就很喜欢爱可。”我解释道。
“那爱可喜欢爸爸！”好像解开了心结一样，爱可的笑容立刻就灿烂起来，“就算以后再遇见喜欢的东西……和魔族，爱可也一定会喜欢爸爸！”
我不禁露出欣慰的微笑，摸了摸爱可的脸颊：“感情是可以变化的，喜欢的对象也可以有多个。如果你曾经喜欢的对象变得不再喜欢了，不用强迫自己去刻意表现得喜欢。”
也许是我的表述有些绕口，爱可愣愣地听着，好一会儿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我：“爸爸不就是爸爸吗，爱可为什么会变得不喜欢爸爸？”
“因为事物会‘发展’。爱可会成长，爸爸也会通过学习增长见闻，明天的我们一定会比今天的我们经历得更多。”想到之前爱可对契约精神的理解，我又补充道，“这不是说话不算数，只是我们对自己和世界的认识越来越丰富、越来越清晰了。”
爱可瘪着嘴巴，看起来有点沮丧：“……我不想这样，不想不喜欢爸爸，我不要成长了。”
我不免失笑：“我不是说你一定会改变现在的想法，只是不希望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你被过去不成熟的判断所束缚，从而无法作出最恰当的选择。”
“成长的意义，在于让自己变得更好。比如爱可现在喜欢爸爸，可能还说不上来为什么喜欢，这不是什么问题。成长中的你会经历思想的逐步成熟，逐渐理解各种情感，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及如何去保护自己喜欢的事物和魔族。”
见爱可似懂非懂，我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着急想明白，我会带着你去体味各种经历，爱可只需要关注自己的感受就好。”
“体味……？”爱可转动着眼睛。
“就是体验生活。”我掀开爱可那一侧的窗帘，能够看到疾驰的风景中逐渐扩大的建筑群和街区，“只在魔王城学习有些单调，今天我们在魔界的平民区逛逛吧。”
“嗯，好！”
马车驶进街市后，爱可的注意立刻就被窗外的景象吸引了。这是她第一次离开魔王城这么远，会感到兴奋是理所应当的。毕竟爱可就算是我的女儿，就算她天赋异禀，也只是个孩子，她当然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样玩乐。
等马车在一家咖啡店的后门停下后，我把爱可抱下马车。这家店是帕克里希家族的产业，我已经事先跟他们打过招呼。
从魔王城方向驶来的马车太显眼，很有可能被误会成贵族而受到不必要的关注。所以我把咖啡店当作中转站，会先带着爱可在店里停留一段时间后再从正门像普通客人一样走出来。
今天我和爱可的打扮都比较低调，衣服都是最朴素的款式，但整洁如新的外观还是会显得有几分特殊。不过平民区里也是有小资的，毕竟不是所有有产业的家族都会住进贵族区，所以我们最多也只会被当成小有家业的贵族。
咖啡店里摆放拥挤的器械和家具也让爱可感到新奇，毕竟我的魔王城最不缺的就是空间，连新收拾好的爱可的卧房都有百来平米。
不过爱可的好奇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刚在二楼的柜台前坐了五分钟不到，咖啡豆焦香浓郁的味道就让爱可皱起了鼻子：“爸爸，我的头有点晕晕的……”
是对咖啡过敏吗，我抱起爱可，同时在身边设置了净化魔法的魔法阵。拉开身边的窗户，我挪动椅子让爱可可以呼吸到窗外的空气。
平民区的魔族的生活节奏和人类有些相似，虽然大家都多少会一点魔法，却也并不会在日常生活中随意施展。在魔族密度较大的路段，比如我们现在所在的街市，能看到路边有“禁止张开翅膀飞行”的告示牌。
市区是禁飞区吗，我观察了一会儿楼下的魔族。他们有的好像是在赶时间，不过顶多用魔法来加速移动，比如创造出顺风风向和可滑行的冰面。
不过这样的话不会影响其他恶魔吗，也没见有告示说禁止使用魔法……我刚这么一想，就看见被某个恶魔冻结的路面没有及时融化、导致另一个倒霉蛋滑倒的场面。
然后这俩起了冲突的恶魔当众开始争吵，两句话后就直接真魔pK了。
真是民风淳朴的魔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