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立刻被警告：“别嬉皮笑脸的，出示你们的居住证明！”
我拿出一日暂住证，他们反复核实后嘀咕了几句，大意是在咒骂城门口的卫兵吃白饭云云，然后一脸凶狠地扣押了我们的暂住证：“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蒙混过关的，但也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乖乖跟我们走一趟！”
居然这么简单就定罪了，我还没说话，圣女突然出声质疑：“你们凭什么逮捕我们？”
“凭什么，凭你跟通缉令里的画像高度符合，你这个魔女！”
怎么就成魔女了，王族到底编了个怎样的故事啊。我还在心里腹诽呢，圣女已经义正严辞地开始自爆了：“你们在说什么，我是圣女！”
“哼，冒充圣女的魔女，果然跟描述的一模一样！”巡逻兵说着就要伸手擒住圣女，我一把格挡住他的小臂，用带着雷光的手肘朝他的肋骨撞去。
“呃……恶魔，果然是恶魔！”巡逻队嚷嚷起来，守在小巷口的成员也闻声赶来，一齐拔出长剑指着我们，“呼叫增援！”
在他们刚要掏出魔法道具的时候，我直接用魔力将他们全员压制在地面上。我以后还想用这张脸来t城玩呢，看来得灭口了……
“不……请您不要这么做。”圣女突然拉住我的胳膊。
“他们想杀你。”我平静地看向圣女，他是圣女不假，性格要还是圣母我可就难办了。
“但我不想您以‘为了我’的名义杀人。”圣女咬着嘴唇毫不退缩地直视我。
嗯……这个理由，我认可。
我也不喜欢别人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做我不喜欢的事情，而且想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只有杀之而后快这一个办法。
我再次操纵魔力，这次不再是肉眼可见的破坏魔法，而是精神类，直接扰乱他们在短时间内的认知。这是我这段时间从阿尔门达里斯那里借来的课本里学习的魔法，今天轮到实践的环节了。
“你们没有遇到可疑人员，只是到小巷里解了个手。”我对巡逻队的全员洗脑说。
看着他们还在混乱中，我拿回暂住证，带着圣女离开小巷。
“您在入城时也对我用了改变容貌的魔法吧。”刚到巷子口时，圣女突然开口对我说。
从刚刚开始圣女就开始对我用敬语，也不知道是出于对我的敬畏还是生疏。
我坦率地承认：“嗯。”
“那刚刚被他们拦住，是您故意的吗？”圣女注视着我的眼睛。
我继续点头。
“……为的就是让我知道，人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对吧。”这句话似乎并不是在征求我的观点，只是她凄惨的自嘲罢了。
“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反问她。
“我被人类抛弃了，我知道，您不需要安慰我。”圣女垂下眼眸，低声道。
“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想的那么可怜。”我说，“明明也可以是你抛弃了人界，抛弃了人类。”
“……”圣女无言地抬头，只是惨淡地笑了笑。
真是固执的家伙。
“我从来不做无用的安慰，就如同我没有同情你一样，都是实话。你没必要给自己贴上标签，强迫自己一定归属于一个群体。明明就算世界不在了，你也依旧是你。”
我难得说了很多，因为我就是这么想的，不仅是对圣女，也是对我自己——这个拥有在另外世界记忆的现任魔王。
“……我做不到您这样的豁达。”圣女的声音好像有点委屈，好像我在逼迫她承认自己的软弱。
“那就哭好了。”我坦然道，“难过了就哭，开心了就笑。随心表达你自己的情绪，你就会知道该如何做自己。”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我没有催促圣女，但我有在关注小巷里的巡逻队，他们好像快醒了。
“……你真的是魔王吗？”圣女如同刚见面时我质疑她的身份那样，突然问了我一样的问题，“你好像比我更懂得如何成为一个‘人’。”
真是意外的敏锐度，莫非是第六感吗。我笑了笑：“我说的这些，做恶魔也一样适用。”
“那，我可以成为恶魔吗？”圣女抬起头对我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我仿佛被电流贯穿身体一样汗毛倒竖。
这就是阿卡夏所预见的“未来”吗。
……这人类丫头未来不会真的要篡位吧。
“……不。”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你没必要成为恶魔，你就是你自己。”
小巷里倒着着巡逻兵已经陆续苏醒，他们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从我们身边路过，看都没看圣女一眼。
看来魔法是奏效了。我对圣女说：“先离开这里吧。”
重新被市井气息包围，我却不再平静。为什么刚刚我没有顺着圣女的话，诱导她去变成恶魔，明明是这么好的机会。我分明舍弃了身为人的道德，已经冷血得如同恶鬼，却还是放不下这种无关紧要的原则吗。
我即便成为恶魔之王，也不想做出诓骗的违心之举。更何况，这个圣女与我所处的困境是如此相似，我又如何能够开的了口。
我果然还是一个优柔寡断的魔王啊。
接下来的行程我和圣女都兴致缺缺，漫无目的地街上晃悠到黄昏，连我的本体也没看进去几本书。
“吃饭吗？”我问同样心不在焉的圣女。
“……我想回去了。”圣女低头道。
能把去魔界当作回家，圣女居然适应的比我这个魔王还快。
“好。”
等回到魔界，我送圣女回到黑塔。铁栅栏围的牢门被蒙了一层半透明的纱，也许是出于尊重圣女隐私的意图，但没有完全尊重。
“让西尔兰德做扇木门，把这个换了。”我对黑塔的看守说。
“啊，是！”看守的身板挺得笔直，声音洪亮地回复道。
我又看向圣女：“房间的布置我会让西尔兰德……专门负责制造的魔族来跟你直接沟通，需要什么直接告诉我也好，让女仆转达也好。”
圣女欲言又止地抬头望着我，因为又戴上了头纱，我看不太清她的神情。
“还有什么事。”
“明天……您还会来吗？”圣女的声音小到生怕我听见。
明天我打算去一趟魔女小屋，魔王二号来这边也可以，于是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