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普洱茶，香味很深厚，葡萄酒红色的茶汤泛起丝丝的烟气，缥缈而又氤氲。
“我还要利用你吗？你石榴是个什么人当我不清楚吗？”陈南天手托着腮凝视着石榴，“你我之间，说得难听一点是嫖客和婊子，说得好听一点就是你情我愿的钟点情人。什么叫肮脏？什么叫干净？石榴你面前那杯茶，你能告诉我它是干净的还是肮脏的吗？它端在你手里和端在我手里有什么分别吗？”
“呸！”石榴怒道，“陈南天，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陈南天知道话说重了，急忙收起那副斗鸡的架势，自斟自饮喝了几杯茶，才又说道：“你不愿承认，只能说明你还年轻，还太单纯。这个世界，单纯是成本非常昂贵的商品，你明白吗？”
石榴皱着眉头把眼睛看向江上去。
珠江大桥上的跑马灯亮了起来，刚被台风雨灌满的珠江水浩浩荡荡地奔流而下，声势骇人。
石榴突然问陈南天：“你不怕我把你这些话都录了音吗？”
陈南天表示无奈地笑了。
“这世界是真没规矩了，你这样一个美人儿都敢跟我这样讲话。”
“一个销售医疗器械的公司，指使自己的员工把一个无辜的人打断腿，什么意思？是你们公司的产品不好卖吗？打断了好直接上你们公司的产品吗？”
“肖石榴，不要说大话，不要把道德高度拔那么高！你们，你，我，大家都是俗人，都要吃饭拉屎。”
陈南天抽了张纸巾，把每个指甲都细细地擦拭了一遍。他的手指头很白皙，又细又长，像个音乐家的手。
“刚才你谈到录音是吗？”陈南天说道，“你录什么音？我说过什么吗？我们有提过一个人的名字吗？法庭是讲证据的，你拿些没头没尾没名没姓的录音去播给法官听？笑话。”
陈南天是只老狐狸，长了一身灰色的毛。跟他比起来，石榴还是太嫩了些。
石榴无奈地缓和了口气，扮起一张温柔的面孔说道：“南哥，您老谋深算，您神通广大，那您当然知道我是为啥而来的。怎么样，给个面子，开个价吧？”
陈南天立刻伸根大拇指出来，高兴地说道：“这才是你石榴，直来直去，爽快！”接着他俯下身子，趴到石榴耳边说，“那我现在告诉你，让花裴安安心心去坐牢吧，还有那个姓潘的。至于判多少年不是我说了算的，看她的造化吧。”
石榴急道：“你为什么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呢？”
陈南天摇摇头：“你错了，让她们去坐牢就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可以告诉你，阿顺已经去了香港，我会让他待几年再回来。如果我不把他送去香港，而是把阿顺送回我老家陈家涌，恐怕她们都不用坐牢，准备坐轮椅吧！”
石榴眯起眼睛挖苦道：“我怎么听来听去都是威胁的味道呢？”
陈南天双手往怀里一抱，微笑着说道：“我不怕给你交个底，美人儿。我们陈家涌三万多人，我这一辈就有四千多，你明白吗？你去打听打听，广东陆丰陈家涌，小鬼路过绕村行。所以于国法，她们应该认罪伏法；如果讲江湖规矩，她们还是躲到国法里比较安全。”
石榴无计可施，走过来亲昵地坐到陈南天的扶手上，柔声说道：“陈总，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陈南天轻轻抚摸着石榴光洁的大腿，心猿意马地说道：“怪只怪她们养了那么个混账司机，天捅漏了只能自己顶上去喽。”
软硬兼施哄走了肖石榴，陈南天坐下来一边喝茶一边哼着小曲，仔仔细细地推敲每个细节。
起诉了就要开庭，自己必须出庭作证，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能错，要反复推敲确认。
真话说一千遍也是真的，要想假话也变成真的，就要提前说一千遍。
陈南天暗暗得意，这笔生意的最大一个窟窿，最终还是被自己算到也给堵上了。
海陆丰自古以来都属于大潮汕地区，民风极其淳朴而传统，尊老爱幼子嗣传承长幼尊卑都极其讲究。如果让同族人知道他用这种丧尽天良的方式把他父亲送上了西天，那他将遭受族人极其严厉的酷刑。虽然现在已经没有点天灯浸猪笼这些极端死刑，但就算把他逐出家族，他以后也将成为没人保护的孤魂野鬼。
还好花裴是个蠢货，蠢到像头母猪一样，用了那么一头更蠢的猪来办事，居然还想着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