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来,苏翎月直接俯身,趴在萧煜身上。
“月儿。”萧煜依旧在轻声呢喃。
苏翎月贴着萧煜的脸颊,呜咽着,哭的泣不成声。
“萧煜,你若是……若是丢下我,我就改嫁给旁人……与旁人恩爱生子……将你彻底忘了,再也不理你了。”
“为夫不许。”
一声低语,让苏翎月瞬间停止哭泣。
她微微起身,去看萧煜,只见他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意,正眼神温柔的凝视自己。
“王爷,你醒了?”苏翎月怔怔的,有些不可置信的抚摸萧煜的脸颊。
听到萧煜醒了,陆大夫立刻上前,给萧煜把脉。
言卿也凑上前,笑的见牙不见眼,“王爷,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嗯,这是怎么了?”萧煜只记得,自己吐血了,吐了月儿一身。
月儿一脸惊恐,他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言卿笑着说:“王爷,你昏迷了三天,可把我们吓坏了。”
萧煜有些混沌,他竟昏迷了三天吗?
陆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喂给萧煜,满目慈爱道:“情况暂时稳定了,每日只要好好服药,好好吃饭就行了。”
“好,都听陆伯的。”萧煜虚弱的笑着应。
有这样一个听话的病人,陆大夫很满意,放下萧煜的手腕,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红着眼的苏翎月和目光黏在苏翎月脸上的萧煜,笑说:“我这就去重新给你配药,你先好好休息。”
说完拉走了伸着脖子,往前凑的言卿。
*
苏翎月轻轻抚着他的脸颊,澄澈的目光里,满是温柔眷恋。
她柔声问:“你饿不饿呀?厨房有热的药膳粥,我让人送来?”
“好。”萧煜也深深看着苏翎月,目光不曾挪开一瞬。
“彩蝶,彩衣,你们去拿药膳粥来。”
“是,小姐。”
看到萧煜苏醒,姐妹二人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笑着退出去。
屋里只剩两人,苏翎月红着眼低头,轻轻吻上萧煜的唇,柔软相触,停留了一会儿才不舍的分开。
她抚摸着萧煜的脸颊,感受到熟悉的温凉,心里的石头才堪堪落地。
“萧煜,我真的好怕,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萧煜微微扬起唇,轻声戏谑,“为夫怎么敢丢下你这小东西,月儿不管是殉葬还是改嫁,为夫都会心疼。”
悲伤的氛围就这样瞬间烟消云散。
苏翎月眨眨眼,脸颊逐渐变红。
“王爷你、你听了多少?”苏翎月试探着问。
她惶恐害怕,不知错所的失态样子他都瞧见了?
萧煜淡淡一笑,“也没多少,月儿说的害怕,离不开为夫,要给为夫殉葬,还想改嫁旁人,为夫碰巧都听到了。”
萧煜声音玩味,“说说,月儿想改嫁给谁?嗯?”
“我哪知道是谁!”苏翎月轻哼一声,趴在萧煜肩头撒娇,“王爷好生过分,醒了也不告诉我,偏要看我失态。”
萧煜偏过头,刚好能闻到苏翎月发间的茉莉香。“为夫叫了月儿好几声,偏月儿说的投入,为夫就顺便听几句,不听不知道,原来月儿还存了改嫁的心思。”
应当是后来唤她和没有理智时的呢喃一样,苏翎月才没听出来。
想到萧煜失去理智时,依旧对她念念不忘,苏翎月的心就软成一片。
她扭过头,刚好和萧煜四目相对,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我才不想呢!谁让王爷一直睡着不理我,我才说着激王爷的。”
萧煜垂眸,凝视着靠在肩头的人儿,想起昏睡这段时间一直在脑海中重复的画面。
他的最后意识停留在苏翎月搂着她说笑、撒娇,他却突然喉间腥甜,实在没忍住,一口血吐在她身上。
苏翎月双眸睁得大大的,当时就吓得坏了。
萧煜亲了亲苏翎月的额头,愧疚的道歉:“小东西,当时吓坏了吧。”
苏翎月抬手,捂住萧煜的唇,阻止他说出剩下的话。
愧疚涌上心头。
萧煜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只以为是自己不好,才吐血吐到苏翎月身上。
苏翎月将那晚和后来发生的事,挑挑拣拣告诉萧煜。
挨打的事,她自然没说。
“对不起啊,都是我识人不清,才害你这样。”
苏翎月垂下眼眸,愧疚让她不敢和萧煜对视。
她知道道歉是最无用的,一切都不可能因为这句道歉回到出事之前。
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萧煜眼睫动了动,静静凝视着苏翎月。
原本灿若朝阳的小脸上,神色低落。
“月儿,看着我。”
萧煜话语,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诱哄。
苏翎月抬眸,目光躲闪了两下,最后还是转过来,和萧煜的目光对上。
“月儿,不是你的错。”萧煜微微一笑,“若是能让月儿看清旁人,为夫再吐两口血又何妨。”
苏翎月抬手捂住萧煜的唇,让他不要再说。
那日萧煜吐血的场景,已经让她心神俱碎,“这副身子里的血,哪怕一滴都不能因那些人浪费。”
苏翎月看着萧煜,眼神格外坚定又珍重,“不会了,他们日后再也不会有伤害你的机会。”
“好。”萧煜微微弯唇。
苏翎月神色冷凝:“皇后身处皇宫,被权利浸蚀多年,怎会轻易放弃。是我太天真,念着旧情想拯救她于水火,却不想我之砒霜,她之蜜糖。日后若有好歹,也是她咎由自取,我不会再管。”
被信任的人背叛,此生不会再有。
*
药膳很快送来,一直温在炉子上,还是烫的。
苏翎月接过药膳粥,舀起一勺,等不烫了再喂给萧煜。
萧煜本来没什么胃口,可又不忍苏翎月担心,强撑着吃完一整碗粥。
简单洗漱过后,萧煜躺着,也恢复了些力气,手便拉着苏翎月的小手把玩着不肯松开。
苏翎月索性俯身,继续趴在萧煜肩头。
萧煜蹭了蹭苏翎月软软的雪腮,鼻子嗅了嗅,皱眉问:“怎么还有血腥味?月儿没给为夫换衣裳褥子?”
苏翎月趴在萧煜肩头,轻声细语辩解,“才不是,都换了。王爷的身子还是我擦洗干净的呢。”
顿了顿,她又道:“许是那日吐的血太多,残留的味道,王爷且忍忍,过两日就散了。”
知道行动的时候,后背的鞭伤可能会裂开,她特意穿了件厚衣裳。
她忘了,萧煜是上过战场的,对血腥味格外敏锐。
可她后背实在疼的厉害,膝盖到现在还疼,走不了路,为了不被萧煜发现,只能一动不动趴在他肩上。
萧煜笑的玩味。
“亲自给为夫擦洗?”
“可有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萧煜吐的血太多,血顺着胸膛,淌进身下的褥子里。
苏翎月僵了僵,红着脸,声音显得有些虚:“王爷的里衣前面都被血浸透了,身上也都是血迹,不碰怎么擦干净呀!”
萧煜轻笑出声,故意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嗯,原来是这样!”
“辛苦月儿了。”
苏翎月抬手,捂住萧煜的唇,免得他再继续逗弄自己。
两人轻声细语说着话。
伤似乎裂开了多处,后背一片黏腻。
苏翎月忍着疼,额头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几乎尽全力忍耐,她才没发出痛苦的声音。
她低低应着萧煜的话,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萧煜均匀的呼吸声。
苏翎月这才艰难撑起身子,压低声音,让彩衣背她回房。
姐妹二人,一个背着,一个扶着苏翎月匆匆出去。
在她们身后,萧煜缓缓睁开眼睛。
苏翎月忘了,萧煜是从鬼门关杀回来的,对血腥味最敏感,越来越重的血腥味怎么可能是他身上残留的。
看着丫鬟背起苏翎月离开的背影,萧煜缓缓抬起手,掌心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