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闻言，心潮澎湃，了然于心。
万物空间的进化之路，不仅系于他自身修为境界的攀升。
对混沌大道的领悟深度，也取决于空间内修士整体实力的提升。
尤其是大乘境的数量、仙元质量，以及能否寻获外部的庞大仙气资源。
此刻，即将爆发的灵界之战，在他眼中骤然闪耀出新的意义。
“我明白了！”陈泽眼中神光暴涨，锐利如剑，“灵界之战，不止关乎玄天大陆存续，更是万物空间蜕变为仙界的绝佳机缘！
那些散仙体内的磅礴仙元，灵界深处甚至可能隐藏的仙气本源，都将成为万物空间进化的资粮！”
天道对陈泽的理解不置可否，灵界是否存在仙气本源还未可知，但陈泽的决意已如烈火般燃起。
天道轻轻抬手，一片虚空如水波荡漾，显露出万物空间的微缩投影。
核心处，混沌道种光华熠熠，四周缭绕的稀薄仙气缓缓流动，如同初生的星云旋涡。
而在星云之外，隐约可见一片混沌迷雾，代表着未知的灵界。
陈泽凝视那片混沌迷雾片刻，看久了，心头的某个疑问再也按捺不住，脱口问道：“天道，既然万物空间里已能产生仙气。
等空间里的大乘修士们把一身灵力都转化成仙元，成就圆满境之后。
他们还需要飞升吗？
如果要飞升，又将去往何处？”
天道沉寂了片刻，声音平静无波：“此界生灵，本源烙印已与此方天地相容。
仙元在此界凝结，道果在此界圆满，何须再觅他处？
所谓的飞升，不过是那些困在法则残缺、仙气枯竭的低等位面的生灵，本能地去追寻更丰沛能量、更完整大道罢了。”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陈泽眼前的迷雾，他心中已经出现了清晰的答案。
也就是说，修仙界的天道其实都不完整，无力承载大乘道果，更无仙气滋养仙元。
仙界于他们而言，是更完善的‘池’，故需‘鱼跃’
但万物空间不同！
道种已成，仙气自生。
修士们突破瓶颈时，受天道滋养，仙元早已和这方世界的本源气息交融一体。
万物空间便是他们的‘池’，亦是他们的‘岸’。
飞升之说，在万物空间根本就是多余。
陈泽若有所思说道：“那传说中的‘仙界’，又算怎么回事？”
“仙界？”天道的声音泛起一丝微妙的涟漪，“仙界二字，不过是个名字罢了。
它代表的，无非是法则更严密、能量层级更高的一方界域罢了。
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诸天万界，位面如恒河沙数。
灵界、玄天大陆、乃至你口中的仙界，本质上并无不同，皆是混沌演化中诞生的不同‘沙粒’。”
它抬手轻挥，投影中星河流转，无数光点明灭生辉。
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方孕育着不同法则与生灵的界域缩影。
“有界域因缘际会，得混沌厚赐，本源雄厚，仙气充盈，大道显化，便被尊为仙界。
有的界域本源凋零，法则缺失，灵气枯竭，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废土。
位面虽分大小高低，其根本，都只是一处‘天地’。”
陈泽心神剧震，长久以来的认知被彻底颠覆。
仙界并非缥缈的终点，只是更强大的邻居！
一股寒意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兴奋直冲头顶，他深深吸了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深埋心底，关乎一切源头的终极困惑。
“天道，这万物空间，究竟从何而来？是先有了我，还是先有了这方天地？”
天道的身影微微一顿，周身流转的道韵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那双蕴含无尽智慧的眼眸，第一次显露出类似‘困惑’的情绪。
它缓缓摇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缥缈与不确定：“不知！”
“混沌初开时，此界便已存在。”
“我自道种中孕育，意识苏醒时，你已与此界本源紧密相连，难分彼此。
是混沌洪流在某个奇点造就了你？
还是你于那不可知的冥冥中，无意成就了此界的雏形？
是此界选择了你做主人？还是你的存在赋予了此界‘意义’？”
它的目光穿透虚空，仿佛回溯到时光的起点，最终定格在陈泽身上：
“真正的答案，或许藏于混沌之深处，藏于你神魂最本源之处。
我虽为天道，掌此界规则，却探不到其源头。
这本源之谜，既是你的道途，亦是你注定要去追寻的道。”
陈泽心头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波澜迭起，久久不息。
天道的回答，揭开了飞升和仙界的神秘面纱，却又将万物空间的本源之谜，编织成更庞大、更幽暗的旋涡。
他的目光扫过投影里生机勃勃的空间，掠过千倍时光加速下苦修的追随者们。
最终定格在五行本源之地，那与自己息息相关的混沌道中……
迷茫只存在了一瞬，便被更坚定的光芒取代。
“源起何处，终会明了。”陈泽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眼下之路，清晰可见。”
“壮大此界，迎战灵界！”
“待此界彻底蜕变，待我登临更高之境，万物空间的起源之谜，我必亲手揭开！”
他目光如电，穿透层层空间，仿佛看到了葬仙岭那座即将开启的跨界传送阵，看到了灵界深处翻涌的阴谋与那位蛰伏的蚀骨魔君。
“蚀骨魔君...灵界散仙...你们觊觎的，是神魂与血肉。”
“而我陈泽所求——”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混沌光球中法则之力闪烁不定。
“此战，我万象域不仅要胜，更要解开一切未知的谜团。”
天道微微颔首，化作一缕清辉，没入那混沌道种之中。
道种光华大盛，仿佛在回应界主的宏愿。
天衍仙宫内，千倍时光依旧奔流，倒计时的数字在银辉中缓慢跳动，为最终的决战积蓄着石破天惊的力量。
……
玄冥圣地，万丈地底之下。
幽暗的地穴深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弥漫着刺骨的阴寒与腐朽气息。
一座由无数惨白骸骨堆垒而成的巨大祭坛，宛如死神的餐桌，矗立在中央。
森森白骨在祭坛表面流淌的暗绿磷火映照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微光。
骸骨缝隙间，隐约可见尚未干涸的暗红血渍，和扭曲挣扎的怨魂残影，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发生的恐怖献祭。
祭坛顶端，玄阴老祖佝偻枯槁的身影，仿佛是从这片骸骨中生长出来的一部分。
他周身缠绕着浓稠如墨的幽冥之气，这些气息如同活物般蠕动、嘶鸣，不断钻入他宽大的黑袍之下，又从空洞的眼窝、干瘪的七窍中丝丝缕缕地渗出。
在他枯瘦如柴的双手之间，悬浮着一面猩红如血的幡旗——九幽噬魂幡。
幡旗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旗面上并非布料，而是由无数扭曲、哀嚎的魂魄面孔交织而成。
这些面孔男女老少皆有，表情定格在极致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炼狱图景。
每一次幡旗的轻微震颤，都引发旗面上万千面孔无声的尖啸，那凝聚到极致的怨毒与恐惧，足以令寻常修士神魂崩裂。
“不够……还远远不够……”
玄阴老祖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骸骨，在地穴中空洞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