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里说还是不方便。”
刚举起手指，李一白又觉得走路说话还是不舒服，于是拉着鞠觉量找到了自己的导演椅。
地方是昨天定好的，可机器这时候还没运到，现在场地看起来很空。
他随意将鞠觉量的身子按在座位上，自己才坐下。
这个小动作，包括之前一系列行为让鞠觉量感受到这位年轻导演的性格。
既强势又谦和。
强势的地方在于他的身体语言，一直富有进攻性，习惯压制别人。
而谦和的地方在于行动上很照顾，总是让别人先行，也能和别人打成一片。
不用说，这人肯定是有本事的，能管人。
属于难搞的那种。
鞠导察觉到这点，藏下了自己的小心思。
决心这戏就按李一白的要求来拍，不再思考争权夺利的事。
他既然有了心思，当下便主动迎合，低下头耳朵凑到李一白这边，方便说话。
李一白见他动作，也很满意，缓缓道：“咱们第一是要做到情绪交融。”
“每个人物的对话，眼神都要给对面传达情绪，也给观众传达情绪。除了过场，尽量不要出现空境，这点是最重要的。”
鞠觉量两只手交叉相握，肢体语言呈防守态势，点头示意：“OK，我在听。”
“第二点是拍摄角度的问题。”
李一白挥手斩下：“不论是哪场戏，你都要替观众考虑。尽量不要出现意义不明的台词，如果出现了，马上通过镜头上的特写给给观众指明。”
这点是影响观影体验的重要因素。
你不理解观众，观众自然不会给你好评。
所以李一白要特意强调。
而鞠觉量，听到这里有了一丝感悟，继续点头。
李一白停下来思忖了一会儿，怕自己的话语和动作太多，反而禁锢住鞠导的思想。
放松身体，冲他微笑道：“加一些台词给观众解释也可以。我不介意你改台词，大意一样就行，总之就是让观众看得舒服。”
“剩下的你自己决定，我不干涉创作，风格统一就行。”
鞠觉量听完他说的话，打了个OK的手势，回答得十分干脆。
“OK，收到。”
不得不说，当下香江的导演，职业精神比内地专业许多。
李一白点点柔。
说到这两点，其实也是写作的重点。
但万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就像作者君写当下这些文字。
写之前记得，写之后记得。
唯独正在写的时候，写着写着就忘了......
想做到，训练和经验都必不可少。
国内导演，真正把这套运用纯熟的，唯有孔苼一人。
也是因为如此，孔苼的剧才会如此受观众推崇。
五部九分剧压底，风光无限。
从《北平无战事》风格成熟之后，《父母爱情》，《战长沙》，《琅琊榜》，《欢乐颂》，《精绝古城》，《大江大河》，几乎是部部剧大爆。
鞠觉量眼下虽然没有孔苼的水平，但胜在拍片十几年，经验丰富。
听李一白说完这两点，他半晌没有言语。
凭借业内人士的直觉，鞠导还是听懂了李一白话里的意思。
他此刻正在脑海里和自己以前的作品和拍摄风格互相印证。
就这几句话的点拨。
鞠觉量突然觉得自己的拍片思路也清晰了许多，人也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这种感觉，就像习武之人一直找不到法门，却突然遇到世外高人的指导。
全世界都灿烂。
他给李一白竖了个大拇指，由衷赞叹道：“还没有和李导一起正式拍戏就受益很多，射射李导。”
这不标准的普通话听得李一白蛋疼。
不过鞠觉量有意亲近，他当然不会拒绝。
接受了他的赞扬，用自己的手握住鞠觉量的手，认真道：“大家都是为这部剧服务，精诚合作，把精力放在片子上就行。”
他这话意有所指，鞠觉量当然明白，只是点头。
一下子，二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
李一白率先放手，道:“客套话我们就不多说了，开始准备拍戏吧.....”
“OK..”
鞠觉量的回答很兴奋。
他当下还有一份心思。
非常期待李一白再让他领悟到一点，这种学习的机会对于已经工作的人来说是很难得的。
心中升起了对李导的敬意......
而李一白，当然鞠导在想什么。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既不骄傲也不刻意。
说白了，就是一层窗户纸，或者说反向的鸡蛋壳。
内部的人很难捅破。
而外面人，只需要轻轻那么一点，就能四两拨千斤。
李一白只是当了鞠觉量的敲壳人而已。
鞠导能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前十几年的经验和自己的悟性。
在李一白心中，他只是占了重生的便宜。
既有来自未来的拍摄理念，丰富的阅片经历，也有几十年的经验积累。
如果这还不能压住别人，只能说他上辈子白活了。
商战剧《大染坊》里有一句话：
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嘴巴教，三等人用棍子教。
这话虽然难听，可理一点都不糙。
李一白自认自己最多算二等人。
真正的厉害人物，道理都是靠自己悟的。
.........
和李一白在一起的十几天，鞠觉量对他的佩服是越来越多。
剧组被他打理得极好。
静能井井有条，动能欢声笑语。
灯光，摄影，场记，制片，导演组都是专业的。
在这样的剧组拍戏，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是一种享受。
而站在李一白这边，他也放下了心。
把鞠觉量整服气了，剧组重组后的拍摄才算是按照预想的轨道正式前进。
唯一担心的，大概是鞠觉量这个快枪手导演会惯性地放松质量上的要求.....
原世界的《射雕》，因为资金原因，制作水准忽上忽下。
大部分情况是肉眼可见的不如《笑傲》。
有许多镜头都能看到明显的穿帮。
甚至是大未经构图的画面....
这些，让摄像出身的李一白无法忍受。
这辈子让他来拍《射雕》，肯定要弥补这些不应该出现的问题。
随着大胡子找来的人不断登岛，李一白的剧组也在不断进行换血。
他把自己已经培养了两个月的班子逐步移交给鞠觉量。
自己内部则以旧带新，不断产出合格的剧组工作人员保持运转。
做这件费力的事，无非是以原剧组各部门默认的追求对整部剧的品质进行保底。
大胡子听到这事，对他的行为无比赞成。
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保证质量，拍出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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