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店伙计准时把衣服送到了客栈，唐念这才发现连条方便行动的衣裳都没有。
在那挑挑拣拣了半天，还是穿上了在布店里试了的妃色长裙。
“你要去做什么？”
唐念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就听见身后没有一丝困倦的声音响起。
唐念尴尬地笑着转过头，顺手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没，没什么。”
“现在敌暗我明，就算是去找他也要权衡轻重。”楼穆难得用这种语气对唐念说话，“有事找他可以让他过来。”
他知道唐念是想去找小殿下，可是现在的局面不可以轻举妄动。
从他们从布店出来，他就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直到回了客栈，扰人的视线这才有所收敛。
当然他也有私心，如此惊为天人的唐念，他不想让外面的人瞧见，更不想让地府那个烦人精和她单独相处。
唐念吐吐舌头，回到椅子上坐好。
楼穆起身，看着唐念仅用一根布带捆住的长发，在铜镜前找了根金钗：“坐好，我给你挽发。”
“你会？”唐念微微挑眉。
“你放心，肯定不会把你的头发揪掉。”
楼穆解开布条，唐念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垂荡在胸前。
他拿起一把木梳，轻柔梳到尾。
万千青丝在楼穆的手中格外顺柔，他有些生疏地把唐念的长发高挽成髻。
“怎么样？”他领着唐念来到铜镜前。
唐念望着镜子里的女子，轻轻碰了下头上的金钗，半开玩笑道：“楼大人这般熟练，怕是为不少女子挽过发。”
尽管知道唐念在调侃自己，他还是一本正经回答道：“我只为你一人挽过发。”
唐念愣了一下，透过铜镜，模糊地望着楼穆异常认真的双眼，不自然地偏过头。
楼穆也没有逼太紧，直起身看向窗外：“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等等。”唐念反手抓住楼穆的手。
“怎么了？”楼穆没有回头。
在唐念抓住自己手的那一刻，他感觉外面嘈杂的声音一瞬间安静了，只能听见他“咚咚咚”的心跳声。
“你……”唐念在抓住楼穆的时候就后悔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她佯装镇定站起身，“我们出发吧。”
语罢，她快步走出房间，努力让自己不像落荒而逃。
只有唐念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乱。
等到她站在客栈门外，心情已经完全平复，才看到楼穆慢悠悠地走出来。
酒楼距离扶摇戏楼并不远，因此两人只走一会儿便到了。
此时，扶摇戏楼还未开门，戏楼外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这景宁城倒是和皇城有的一比。”唐念看着满街盛装的百姓，自己这一身装扮在其中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还有些素。
“扶摇戏楼接待的不是只有住在悦来客栈的客人吗？”
楼穆唇角微微勾起，看着身旁双手环抱的女子：“若真只接待这么些人，戏班维护都成问题。”
唐念左顾右盼，都没有发现叶家姐妹，她要是没记错，他们出来的时候，叶家姐妹的房内已经熄了蜡烛。
“你在看什么？”
“叶家姐妹没有来。”
可是现在街上的人太多，两人也无法去查探什么，只能安静站在队伍里。
突然，又是一阵嘈杂。
唐念踮起脚尖向前张望：“戏楼开门了。”
楼穆不动声色挡住唐念的后背，担心她一下没站稳撞到其他人。
很快轮到了两人，在看到楼穆手里的请柬时，本就恭敬的小厮此时更是点头哈腰。
“两位贵客，楼上请。”他赶紧招呼一个女孩过来，让她带着两人上楼。
走上楼梯的那一刻，嘈杂声音仿佛就离两人远去。
女孩把两人带到了个正对戏台的房间，轻轻推开门，站在门边弯腰道：“两位贵客，里面请。”
整个雅间里面看似平常，却在细节上都打点得仔仔细细，倒是显得格外雅致，无不透露出幕后之人的财力。
唐念笑道：“为了招呼我们，还真是下了大手笔。”
见女孩还站在门前，楼穆皱眉道：“你先下去吧，有事再喊你。”
等门关严实了，楼穆转头就见唐念趴在窗前，望着底下乌压压的人。
并且此处的视线也格外敞亮，能很清晰地看到戏台上面的表演，的确是很好的位置。
“在外面看看戏楼这般小，竟然可以坐下这么多人。”
“怕是戏楼里有阵法，不可大意。”楼穆走到唐念身边，单手扶在窗沿。
从刚才开始他便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能把排队的人全容纳进来的戏楼，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就是不知，他们大费周章把我们引到戏楼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随着一阵铜锣的敲响，预示着今晚的戏已经快要开唱了。
看台上的蜡烛被吹灭，就在这个时候，伴随着锣鼓声越来越急促，一个人影走上舞台，戏曲也开始了。
底下戏子婉转动听地唱了起来。
唐念原本对戏曲是不感兴趣的。
可是不知为何，等楼下那人唱起来以后她却突然像是来了兴趣一般，不由自主地就停下了脑中其他思绪。
眼睛一眨不眨地朝着对方看去。
楼下的戏子声音唱腔动听，故事中的爱恨情仇被他很充分地演绎了出来。
唐念不自觉便沉入整个故事中去了。
甚至不自觉的，她居然露出了竖瞳。
而唐念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
楼穆的目的一直明确，他根本没有在意底下的戏唱的如何，而是观察着四周和底下的戏台看台，想要看看能不能从周围这些人身上发掘出什么线索。
可等他一回头，便看到唐念趴在窗前，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楼下。
她属于相柳的竖瞳暴露无遗，在昏暗的房里就像是闪光的琉璃。
楼穆不做他想，一把把唐念拉了回来。
可唐念却不安稳，还想要朝窗外望去。
楼穆也便顺着目光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