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这样。”
“小赵，你再往小磊旁边站点儿，好，就这样。”
“都看我这边，笑，要笑。”
镇国公府花园后面的小湖边上，虎子等人背靠小湖，杨轩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拿着画笔为虎子等人画全家福。
时不时提醒一下他们保持好姿势表情。
毕竟作画不像照相咔嚓一下就好了，这还是比较耗费时间的，对于被画之人的体力也是一种考验。
杨轩的功底经过几十年的锻炼，早已臻至巅峰，画笔在他的手中都快要舞出残影了。
因为蓝香现在的时间真的是在倒计时，杨轩不敢耽搁。
在蓝香和虎子的怀中，还分别抱着吉祥和康康。
他们二人年纪大，辈分也高，坐着太师椅，其他人都是站着的。
关键是蓝香确实是不宜久站。
这一次，杨轩可谓是使出了所有的本事，在最短的时间内，不失水准的将画面记录下来。
终于，众人脸上的表情快要僵硬的时候，杨轩放下了手中的画笔。
“呼~大功告成！”
他的脸上浮现笑容，看着众人笑道：“画好了。”
接着，他将画板从架子上取下，走到众人面前。
画中，以小湖以及湖心岛上的藏书阁为背景，将众人的神态都记录了下来。
虎子将怀里的吉祥递给小虎，小心翼翼的从杨轩手中接过画板，看着上面的画，神情难掩激动。
“好，真好啊！”虎子激动道。
一旁的蓝香也将脑袋伸过来，看着画中的众人，眼中带着满足的笑容。
“杨叔……”蓝香刚抬起头想要感谢，却发现杨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画架，凳子等东西都不见了。
蓝香神情微怔，心中跟着叹了口气。
杨叔的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吧……她想着，没打算再请杨轩过来。
杨叔不愿面对这种场景，那就别让他面对了。
蓝香没有提醒众人，继续和众人欣赏全家福。
整幅全家福，以众人的目光来看，挑不出一点毛病，每个人的表情都栩栩如生。
就像是将刚才的画面截下来印在了上面一样。
…
在虎子他们讨论全家福的时候，杨轩正在回小院儿的路上。
他的脚步不快，整个人沉默无比。
大胆儿跟在他的脚边，低着头缓缓前行，也不蹦蹦跳跳了。
杨轩就这样走着，不知不觉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师兄。”一声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是师妹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
杨轩挤出一丝笑，问道。
“在你回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坐着了，只是你没有注意到罢了！”小师妹回道。
“这确实是我忽略了。”杨轩道。
接着就在小师妹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蓝香要走了，坚持不到天黑了。”
“我给她用了虎狼之药。”
“本来她还有两三天时间的，可现在却连天黑都坚持不到了。”
杨轩低着头，缓缓说着，语气中充满了悔意。
“师兄，你不用和自己过不去，蓝香她只是不想再受折磨了。”
“以后我到了这种时候，也会做出和她一样的选择。”
“希望师兄到时候也能帮帮我。”小师妹说道。
听到这话，杨轩唰的一下扭过了头看着对方。
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小师妹却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师兄，生老病死这是天定的，谁也不能改变，你如果不想我在受尽折磨之后死去，就请答应我。”小师妹又道。
“不要说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杨轩抱着脑袋，疯狂摇晃，痛苦道。
杨轩不想看到小师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受尽心理和生理上的折磨，亦不想断绝小师妹最后的生机。
因为不管怎么选，他的内心都是痛苦的，煎熬的。
“师兄，这些事迟早都是要来的，躲不了的。”
“就当是我求你了，行吗？”
小师妹的话，像是一把把利刃刺在杨轩的心上，让他千疮百孔的心更加破碎。
看着师兄痛苦的样子，小师妹的内心之中又何尝不痛苦，可她也清楚，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能预感到，自己的大限可能就在这一两年了。
快死的人，冥冥之中，对自己的大限能有一种预感。
这种预感通常情况下是很准确的。
小师妹不想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师兄的面前，她想在最后以最好的状态走完这一生。
师兄是她喜欢了一辈子的人，她不想在生命的最后以瘦骨嶙峋的形象出现在师兄的面前。
亦不愿如此！
她要给师兄留下最美好的回忆。
…
日头渐渐西去，蓝香体内支撑她行动的药效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小院儿里，小虎等人神色悲痛，低着头，眼眶通红。
这时，虎子推开门走了出来，将小虎叫了进去，自己则留在了外面。
不多时，小虎也出来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又将胡磊叫了进去。
胡磊在里面待的时间要比小虎多一点，他出来后将母亲和两个媳妇儿都叫了进去。
至于吉祥和康康两个孩子，则是在虎子和小虎的怀里。
两个孩子现在已经睡着了，虎子看着怀里的迹象，眼中满是慈爱。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小虎的妻子李氏和小李小赵出来了，婆媳三人抹着眼泪，神情都很悲痛。
“爹，娘叫您进去。”小虎的妻子李氏抽泣着说道。
闻言，虎子将孩子交给胡磊，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蓝香躺在床上，跟所有人都交代过去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说话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陪了自己几乎一辈子的男人，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蓝香，我来了，我来了。”
虎子蹲在床边，握着蓝香的手，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蓝香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虎子见此，就把那个耳朵凑上前。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我听着呢！”虎子连声道。
“这…辈子…嫁…给你，我…我…很幸运！”
虎子终于听清了，可同时，他也感受到手中握着的手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这一瞬间，虎子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呆滞起来。
而在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杨轩今天刚刚画好的全家福，上面蓝香的笑容慈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