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看了一眼鼎羽，见他没什么反应，接着说道：
“当然，这是‘人’在极端‘压力’下的正常反应。”
“或是逃避，或是应激。”
“我推测，海叔表现出来的‘异常’跟他长时间被迫做自己抵触的、不能接受的事情有关。”
“而且还被当做‘小白鼠’，经常使用不完善的‘记忆清除’。”
“你也说了，海叔最多就是个不开挂的普通人。”
“他只是一个略微有点特殊经历的正常人。”
“正常人有过类似的经历之后，自我调节需要很长时间。”
“海叔却在不停地被‘加码’，日复一日时间长了，即使这些事情被‘删除’，也会留下不可愈合的心理创伤。”
“这也是他没有选择找你、你父亲帮助的原因。”
“包括看似儿戏的‘留下线索’，大闹疗养院、警局，这都是出现‘精神问题’的表现。”
鼎羽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海叔被逼疯了呗？！”
沈薇严肃的点点头：“即使没疯，也离精神分裂不远了。”
“‘新星’不光在‘记忆、意识’方面有研究，恐怕在‘心理学’、‘人性’方面的研究也很深刻。”
“‘思维控制’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科幻电影里演的那种‘入侵大脑、植入记忆’之类的。”
“只要对‘心理’研究足够深刻，通过看似很普通的手段和方法就能做到。”
“最终的结果呢？”鼎羽问道。
“傀儡……”
“当事人自己都毫不知情，甚至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鼎羽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宗教、传销、电诈，乃至更高级的媒体……底层逻辑都一样。”
“如果海叔继续被控制，维持这种心理状态，最终的结果就是‘新星’又多了一个‘信徒’。”
祁连海在即将崩溃的边缘，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许多事情。
脑子里出现了不少的图像和记忆。
“我记得！我记得这个房间！”
“那些杂乱的记忆碎片，慢慢的拼凑了起来。”
“一座冰天雪地的小城……”
祁连海一点点回溯自己的记忆，从日内瓦到慕尼黑，又辗转到波兰的弗罗茨瓦夫，最后前往挪威的特罗姆瑟。
“我想起来了，她们在挪威，在斯瓦尔巴群岛的朗伊尔城。”
落地在朗伊尔城的祁连海记忆越来越清晰。
冰封的海峡、呼啸的寒风、峡湾里的废弃矿场……像是一张张照片在祁连海的脑子里出现。
“我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指引我。”
“我一定是到过这里。”
听到这里沈薇突然开口道：
“抹除海叔记忆的‘药剂’是取自‘变异菌’，海叔因为以前曾经接触过‘玉扣’，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变异菌’。”
“多次被删除的记忆并没有完全消失。”
“在极端情绪和不正常的心理状态下，那些记忆碎片又冒了出来。”
“这才让他循着线索找到了‘新星’的数据中心。”
处于“半疯”状态的祁连海，好歹还知道自己这次即使能找到被抓走的老婆孩子，也不见得能活着回来。
特意跑回慕尼黑，更新了留下的录音。
自认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租了架直升机孤身前往东北地岛。
那些零散的录音至此完结。
鼎羽长长的出口胸中的闷气：“哎……”
“海叔留下的录音压根不是留给我们的，而是留给可能还活着的我爹的。”
“想想被你拉入‘虚拟现实’中看到的场景。”
“海叔自己一个人，冒着风雪前往新星的数据中心。”
“他出发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一个天天做办公室的‘商务人士’，爬六楼都得歇两趟，在北极无人区独自前往对方的老巢。”
“能活着见到我们最后一面，被变异菌入侵了还能清醒过来，提醒我们‘不要来’。”
“是海叔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
“被抓起来之后，又经历过拷问、实验，最后被关进‘金属罐子’里废物利用。”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才确认了祁菲和海婶都已经走了。”
“见到还‘活着’的我们，他走的很平静。”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结局比我爹要好的多。”
鼎羽说着打开了最后一个名为“last will”的音频，祁连海断断续续带着点哽咽的声音响起：
“山哥，我对不起你！”
“以你的智商，一定能找到我藏起来的东西。”
“也许早该告诉你的，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可我……可我……”
“因为我，全都没了。”
“公司没了，家没了，祁非和鼎羽也没了。”
“我只能祈求你还在，有一天能够替我搞清楚一切。”
“现在我有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真希望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疯了’之后的‘幻想’。”
“脑子很乱，说点还能想起来的吧……”
“本来想把老婆孩子被抓走的视频留下来，再打开那个网址时候发现没了。”
“在国内的时，我帮一个叫‘哨头’的家伙偷运了不少的‘物件’到欧洲，其中大部分都是‘重器’。”
“‘上面’好像是在寻找某件特定的‘青铜器’，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除了带铭文的‘重器’，还有不少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的‘奇怪物件’。”
“大部分我经手的物件，都通过各种渠道流入了波兰的某个地方。”
“我现在只记得有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具体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对方还曾经让我想办法把曾侯乙墓出土的黄金弹簧偷出去。”
“我是做国际贸易的，不是开国际玩笑的！”
“对了，还有一个人名总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只是欧洲太多太多叫做‘霍夫曼’的人。”
“……”
祁连海接着又碎碎念了不少毫无关联的“线索”，然后声音很突然地就中断了。
鼎羽看着屏幕上走到头的进度条，苦笑着说道：
“看来海叔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
“说没电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漏掉什么‘关键线索’没有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