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他的认识是三个人一起的。”
宋温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然后开口。
“当时小学高年级，我们几个人关系已经很好了，在一次放假约好去酒吧。”
“也算是对外界的好奇与探索。”宋温玖有点脸红，十岁出头就去那种地方，怎么看都不正经，“主要是尚屿建议的，我们到那里之后只敢点度数低的酒，也不喝。当时是傍晚，人开始多起来了。舞台上有玩偶在表演，他一个失误，把手中的大球砸到了我们这一桌，桌上的酒杯都被打碎了。”
“沈涵吗？”周和愔问。
“对。”宋温玖轻皱了一下眉，“准确来说，他那时候还叫徐涵。”
“因为一些原因，他只能自己去赚钱，在实习的第一个月就出问题了，没拿到钱的同时还被辞退了，因为他本身就是童工，酒吧老板怕被查到就赶走他了。”
周和愔听着心中有些沉重。
“我们在出酒吧的时候看到他了，他向我们道歉。其实我们并不生气，本身就是半大的孩子，对事情更加有一种容忍，而且又是年纪相仿，也没办法说什么。”
“那天并不是我们真正认识，后来在初中的一次春游，学校里面组织去游乐园。我又看到了沈涵，他在游乐园里面发传单而且也是穿着玩偶服。”
“你怎么认出来的？”
“声音。”宋温玖指出来，“他的声音很特别，很清亮。”
“当时我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季声，他就跟着我一起找了沈涵。我因为几面之缘觉得应该给他提供一点帮助，就提出了帮他找工作，被他拒了，只说了可以交朋友。”
“我和他就这样认识了……后来，高中的时候，他的父亲把他找了回去，也改了姓氏。在沈家，孩子并不少，要出挑还是很难。被针对得厉害时候，沈涵找过我寻求帮助。”
“我联系了程许楚尚屿，几个人一起联合，最后，他的父亲把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高中？”周和愔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宋温玖有意跟她提及这件事情，所以也就挑明。
“其实我们在一个高中，只是我比你大一届，说不定当时我们还曾擦肩。”
“我当时一心学习，考虑不了别的事情。”周和愔摇了摇头，说了实话。
“没关系，现在也是很好的年纪。”宋温玖接着说，“因为涉及几个帮派还有当地的黑势力，虽然也动过头脑，但终究要动手。并不是每一次都是几个人齐全，更多的是只有我和沈涵，所以每一次结束总是会带伤。”
“家里面，我爸妈在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就上了家法，并且表示不会给予家里面的帮助。”
说到这里，宋温玖的神情反而变得热烈：“当时已经进行了一半，怎么能够结束呢，对不起兄弟，也对不起自己。”
“所以，你在坚持——”周和愔蓦然心中划过一丝疼痛。
“对啊，长达一年，终于让兄弟过的舒服一点。”宋温玖换了个说法，无关暴力，在他的意识里面，只是帮助与义气而已。
周和愔紧了紧十指紧扣的手，看上去好像害怕似的蜷缩一样。
宋温玖注意到了，另一只手过来轻抚着女孩的手背，安慰着。
“你会不会害怕我？”
“你觉得值得吗……”
两人同时说出口，皆是一愣。
宋温玖脑子里面回荡着这句话，轻声叹出：“值得吧，至少我不后悔。”
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精致锋利的眉眼酝酿着愉悦：“还多了一个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嗯，还有——”宋温玖温声开口，“经过一事，圈子里面都知道我的脾气不好了，平时都不太敢找我的事情，连带着季声也是一样。”
“还有长辈们虽然看不惯，可是老一辈的人有好多经历过战争，他们倒是对我表示赞赏，说难得血性。”
“就像是季声的爷爷，还有苏南词的外公。所以我跟苏南词关系也是不错，他也是不甘于现状的人。”
周和愔倒是不在意这个，她心里有点乱，反而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
“你后面是怎么过的。”周和愔划了重点词，“高中毕业之前。”
宋温玖一时没说话，周和愔看着他的样子，不知该如何说话。
正好这时，周佳期提出要去个卫生间。女孩走后，饭桌上只有两个人。
“学校方委婉提出让我另择高校的想法，但是我的爷爷出面了。”宋温玖不是很愿意讲述这件事，“爷爷说了以后不会再犯，并且要求一个学期在家学习，直到高三下学期才让我回到学校。”
“而我的父母就对我更加失望了，他们，在那时候遇上了从北城祖宅回来的宋良月。也没有再管过我。”
周和愔感觉身边男生的手掌逐渐变冷，不禁将两个人的手都放进了自己我的口袋。
“你想不想问我，为什么会选择云州？”宋温玖将目光移到女孩身上，认真看着她，“你如果问，我就说。”
“不要了。”周和愔皱着眉摇了摇头，“阿玖，别说了。”
宋温玖的心弦一颤，他好像听到“阿酒”这个亲昵的乳名。虽然心头难受，可是他还是愿意跟面前的女孩说出来。
“我受不了这个喘不过气的地方了，说我年轻气盛也好，冲动也好，那都是我，都是我做的。我也不想在家里面再看到所谓兄长的身影，他的存在会让我一次次怀疑自己是否还正确……”
周和愔感觉心头堵堵的，她看不得这样骄傲的人在她的面前折断骨头。
“在同一时间，外界也多出来好多的声音。我不愿再说什么，在那个时候进行了第一次模考，成绩可以离开温城的程度，我权衡之下选择了云州。那边山好水好，我也愿意过去。”
“我的家人……也是支持的。”
周和愔有些听不下去，她一把捂住了宋温玖的嘴巴。
“你多为自己想想。”周和愔心中酸涩，忍不住开口。
宋温玖轻柔的拉下了女孩的手，小心将她的柔软手指放在心口。
周和愔听着稳健的心跳声，心里的情绪被抚平一点点。
“都过去了。”宋温玖浅淡笑起来，“现在不是很好吗？下学期我还打算回公司实习来着，爷爷也是支持的。想来，父亲也不会说什么。”
“他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周和愔抬头对上那双好看的眼眸，“温玖，你难过吗？”
“咚——咚——咚——”
宋温玖瞳孔地震，眼睛里面倒映着女孩的湿润眼眸，眼尾还泛着红。
他突然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在那一瞬间，自己好像看到了整个世界的璀璨星光，绚烂的，瑰丽的，都在他的面前绽放。
女孩的手还放在他的心口，他慢慢喘着气，试图平息陡然加快的心跳。
两个人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就简单对视，宋温玖感觉自己好像能够忘却一切难过，面前的让他开心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和愔，我好像……”爱你
餐车推近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温情，周和愔率先收回了手然后低头不语。
宋温玖则是装作头疼，手掌撑着额头。
“你们在做什么呢？”周佳期走过来，手机的挂饰在叮当作响，“好像跟我走之前差不多啊，都不饿吗？”
“唔，早上吃多了。”宋温玖含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