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述乐如晴天霹雳。
明希竟然不知道法律!
她在社会普及教育课的时候都在睡觉!
她根本没正经听过两节课!
她真的想杀人!
“不是这个!”
郑述乐声音一下拔高,但立马平复情绪怕吓到明希,他绞尽脑汁道,尽量言简意赅地说:“除了福利院的七条纪律,这个世界上还有律法存在,律法会惩治坏人,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明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每说一句话就仿佛坚定了决心一般,她是那么笃定。
“我能做,为什么让律法做?”
“……”
“我要自己动手。”
“……”
明希扒开郑述乐的手,朝门外走去。
郑述乐小幅度地张大嘴巴愣在原地,他竟然找不到什么话去反驳明希。
一定是他也没好好听教育课!
回到福利院,明希一进门就看到副院长在忙碌什么,她见到明希,招了招手。
“回来了?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郑述乐将明希的书包卸下,“我帮你放到宿舍,你先去吧。”
副院长牛兰的性格并不像魏春霞那般过分温柔,她对待孩子大多是以“严母”的形象出现。
尤其是明希,每次见到明希,如果不是魏春霞护着,她都会批评几句明希态度消极。
牛兰带明希进了魏春霞的办公室,将那叠厚厚的红封交给她。
“这上面贴了你的名字,应该是她给你留的。”
明希没接,牛兰皱了下眉,“明希,以后没人护着你了,你不能再这么意气用事随心所欲,你这样怎么在这个社会上生存?”
“我说这些话你听进去了没有?她生前最担心的就是你,难道你也要让她在天上不得安宁吗?你只有自己活的好,她才会放心,我也放心。”
牛兰忍不住落泪,但在孩子面前掉眼泪这种事太丢人了,她整理好情绪擦了下眼睛,故作严厉。
“你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我告诉你,以后就算你不在福利院了,我也是你妈妈,我的话你必须听,现在拿着钱去吃顿好的,买几件新衣服,等到了宋林那儿,你就守着点性子。
春霞能把你交给宋林养,他人也差不到哪儿去,你跟他学着做个受人尊敬的,也没什么不好。
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来……反正他在教堂里工作,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藏在心里。”
牛兰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却始终见明希垂着眼,完全就是没听进去。
牛兰感觉这孩子太难教了,还犟,也就魏春霞能发现她的优点,说她乖巧听话。
牛兰倒了杯水,润润嗓子,思考开导的话,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冷不防听明希幽幽说了一句。
“院长妈妈真的会在天上看着吗?”
这是每个大人哄小孩的话,但随着小孩变成大人,其实也就明白根本没有天堂这个说法。
人死了就是死了,哪有什么天堂地狱。
但牛兰肯定不能这么讲。
福利院能办理教堂,就是为了让这儿的孩子拥有一颗和善向上的心,让她们相信做好人就会受到褒奖,日后会去天堂享福。
或者化为天上的星星月亮,永远保佑子女。
牛兰轻轻“嗯”了一声,摸了摸明希的头委婉地说:“她会在天上一直保佑你的。”
那很好了。
明希心里想。
她的目光落在红包上,声音很低很细,像是在走神时说出的话。
“牛兰妈妈,你帮我保管吧,这个钱我暂时用不到。”
牛兰沉默了一下,只当明希还沉浸在悲痛中,不愿意用这钱。
“好,你需要的时候来找我吧。”
“叩叩——”
敲门声不合时宜响起,牛兰将红包收了起来。
“进来。”
宋林推门而入,礼貌绅士地笑道:“牛院长,时间不早了,我来接明希去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魏春霞离世,牛兰从副院长继位院长是迟早的事,他这么喊也没错。
但牛兰莫名觉得有点别扭,点头道:“去吧。”
牛兰对明希说:“你多听宋林叔叔的话,不要再调皮捣蛋了。”
牛兰对每个被领养出去的孩子都说过类似的话。
这样不痛不痒的训话,往往也都会得到类似的回答。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明希的,让她做自己就好。”
宋林温柔地笑了笑,走过去揽住明希的肩膀时,却被少女避开了。
明希转身先一步出了办公室。
牛兰面色微变,看向宋林,后者无奈笑道:“没事的,毕竟孩子还小,需要时间。”
见状,牛兰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嗯,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担待。”
“这是我应该的。”
宋林的“教父”职业很受人尊敬,同样的他的收入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候反而格外丰厚。
福利院的教堂工作时间是在每天早上10点,负责教授孩子们《圣经》的内容,以及传扬积极向上的精神。
其余时间宋林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福利院给他安排了一间员工宿舍,但比起他的家来说,很拥挤。
所以宋林只会午间休憩的时候在那睡一觉,大多数时候都会回家住。
宋林专门叫了一辆车,并不是装明希姓李的,她没什么行李。
那是宋林给明希添置的新衣服、新家具、新家具一类的。
宋林家很大,标准的欧式两层楼,除去储物间、洗手间外,额外有一间主卧和次卧。
宋林将主动搬出来给了明希。
搬家公司弄完楼上的东西后已经是晚上。
明希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宋林指挥这、指挥那,似乎一点也不累还主动微笑送走了工人。
关上门,他撸起西装袖子至手肘处,熟稔的戴上了围裙:“饿了么?给你做点吃?”
明希静静盯着他没说话。
比起医院里一见到他就巴不得打死他的模样,现在已经算得上很好的态度了。
宋林给她打开了电视机,“看电视等我好吗?十五分钟。”
不等明希回答,他自顾自进了厨房。
宋林炒好菜出来的时候,客厅空无一人。
他脸色漠然发沉,走到门边查看完才又恢复了笑容。
门依然是锁的,明希没出去。
宋林便上楼敲了敲主卧的门,“明希,出来吧,可以吃饭了。”
没有回答。
宋林拧了一下门把手,竟然没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