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柒低眉看向木明昔:“在我把你拉过来之时,曦娥的力量也在同一时刻进入你的体内,祂会保护你、迷惑天道,也与你同在。”
“祂早已知道,我会发现自己的错误。我将为我的恶行赎罪。”
木明昔有一瞬间宛如进入了真正的天外之地,有风声、水声、鸟鸣、以及——振翅声。
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她置身其中却见一只莹白色、最常见、最平常的蝴蝶挥动翅膀落在她的指尖。
只一刹那,她又回到了现实,回到了世柒面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境。
“你来的很快,但天道也发现了许多不对劲。”
无形的力量将木明昔往后拉,世柒的身影慢慢飘远,身形隐匿在柳树之中。
“一日,明日晨曦未初,我会去见你。”
“在此之前,是你唯一的告别机会。”
“木明昔,勿要似我。”
木明昔被移除结界之外,杨城和杨时同时接住她,扶她站稳后。
杨城:“她和你说了什么?”
“世柒上神可有为难你?”杨时。
木明昔摇头,望了眼天道:“我们约定淮水竹楼见是什么日子来着?”
“十月十。”杨时算完,忽然愣了一下,“我的生辰?”
木明昔似也才知道一般,“是吗?现在什么时间啊?”
她日子过得糊涂不是一两天了,杨时接道:“十月九。”
杨城一脸看破不说破,见木明昔转身往前走:“时间过得真快。”
木明昔从人界找到弥芳岛紧赶慢赶用了一天一夜,她想了想,对着弥芳岛的空气开口:“你能不能送我们回灵华派?”
杨城还没反应过来,远处海滩上从海底升出一艘船。
木明昔打了个响指,“靠谱。”
船自动运行,不需要木明昔几人费神,木明昔觉得无聊,在储物袋里扒了半天,找到了落灰的纸质扑克牌。
杨城不必多说,杨时之前和木明昔、晋阳、云殇厄打的都是麻将,还没有接触过扑克,不过他悟性高,杨城说完规则之后他就上手了。
并且直接给木明昔和杨城打了个“春天”。
木明昔和杨城愿赌服输,一人脸上贴了两条彩色丝带。
“明昔,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小时还在弥芳岛的?”杨城一边理牌一边说。
他看出木明昔有意隐瞒,但她越是敷衍,背后越是有什么巨大的秘密。
木明昔佯装没看到杨城眼里的探寻,面不改色地笑了笑:“猜的啊,锐华扬拿你们威胁我去找西辞,本来想快点杀了魔王去救你们,但出了魔族才发现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了。”
“你们要还在西辞的岛上,肯定都成碎尸了,我还去干嘛?”
“这么绝情?”杨城开始发牌,挤眉弄眼,故作伤心道:“要不是花封长老救下我们,你师兄我可就被木修源挖心了。”
杨时附和道:“当时着实凶险,不知花师叔现在如何……”
随即出了一个对7。
木明昔看着手里的烂牌,轻“啧”了一声,“不要。”然后才道:“有老爹在,死不了的。”
杨城出了个大的直接压死牌面,木明昔一次不出,牌直接砸手里了,眼睁睁看着杨城顺子加飞机获得胜利。
木明昔干脆手一甩,扭头不玩了。
“玩不起怎么回事?”杨城好声好气坐过去道:“怎么,心里有烦心事?说出来啊,有小爷在,你怕什么?”
杨时移动板凳坐在了木明昔另一边,“明昔,很多事你不必自己扛着。”
他坐的规规矩矩,脊背挺直,和歪七八扭撑着桌子虚靠在木明昔身上的杨城形成对比。
木明昔更懒,直接靠在桌子上大喇喇撑着后背望着海上的星光,毫无坐姿可言。
明明壳子里木明昔也是个二十一岁的年龄,但在这两个人面前,她却可以做个不开心就闹的小孩,反正身为哥哥,这两人不会与她计较。
分明只是大了一两岁而已。
“只是在想晋阳他们,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而已。”木明昔嗓音平和,静了一会儿道:“我要是那么骗了你们,你们也会生我的气吗?”
杨时摩挲了下指腹,温吞笑道:“其实你也是不愿他们涉嫌,正如我和兄长被抓时,希望你不要中计来救我们一样。”
“但明昔,若我与兄长宁愿死,也不愿你来救我们,你会不来吗?”
杨时嗓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循循善诱的话时,冷不丁听木明昔斩钉截铁道:“会。”
“什么?”
比起他的怔愣,杨城显得格外冷静,像是早就明白了一样。
木明昔侧首直白坦然看向杨时,她澄澈清明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说会,我会如你们所愿,不去救你们。”
分明依然是熟悉的面孔,可这张无辜纯净的面庞下,却似乎藏着一颗冰冷的心。
木明昔就和这颗心一样,她看似是在热烈跳动、震颤,但只有亲自接触过的人才知道,她的心是凉的。
她的情绪会为杨时、杨城这些人牵动,她可以为他们做很多事,只要她想。
但她并不理解,也无法明白很多事情,比如杨城死之前篡改她记忆的做法。
她之所以不深究,只因事已发生,都不重要了。
木明昔更看重结果。
看重她要的结果。
魔王已死,她如其他人所愿一般活着,并且带来了灵华派其他人的消息,这本是个皆大欢喜的事。
云殇厄三人却要揪着其中一点插曲不放,这是木明昔烦躁的点。
她觉得没必要。
杨时浑身血脉都僵住了,他循循善诱的话就这么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木明昔一直是这样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又好像没变。
杨时找不到那个一晃而过的东西。
但杨城知道。
从他的催眠失效、木明昔在中海回忆起他的那一刻开始,木明昔就不会再按照他催眠里说的“平易近人一点”、“交到知心的朋友”。
她本性就不是个善茬。
她讨厌麻烦,她随心、随性,当下想怎么做,她就做怎么做。
杨城忽然剧烈咳嗽了两声,“太冷了太冷了,海上怎么能这么冷?”
杨城搓了搓胳膊,看着木明昔道:“哎呀放心吧,那群臭小子哪敢跟你置气?等回去了说不定就都气消了。”
“你也是,分头行动就分头行动,说那么冲干嘛?”杨城故作老成,戳了一下木明昔的额头,“他们可都比你小,也不说让一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