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速且短暂的青色箭矢命中许审袍胸腔，以不可抵挡之势贯穿魔元！
“许大人，你的死期到了。”
木明昔降下判词，连射三箭，没有给许审袍机会说出遗言。
许审袍猝然倒在地上，他瞪大眼睛看着上方，洁白的雪落在眼睛里，化作不知是水还是泪流淌。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虚无的呢喃了一句：“嫣儿……”
乔凝芒“啧啧”了两声，拍了拍手，让风雪更加吹散了魔元。
“小美人，你的实力更强了。”
木明昔收起青弓，不置可否。
和许审袍这一架打下来，她似乎又升级了，只是这回天道连闪电都不稀得给她敷衍两下。
就是不知道，等她一步登仙，成为问鼎天道项上人头的时候，天道是否还能这么淡定？
“乔姐姐。”
木明昔忽然道：“我其实一直好奇一件事。”
乔凝芒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
“许审袍的怀疑其实并没有错，黎斐的死，我占七成。”木明昔道：“但你为何选择对付旻渊，而不是我？”
这话是问句，但木明昔的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的对手已经太多太多，这个世界在天道的无形操控下，对木明昔的恶意从来都只会无限放大。
但乔凝芒却是个意外。
“不想选你呗。”
乔凝芒洒脱地笑了笑，晴天飞雪下，女人无比随性地在槐花丛和已经慢慢堆积的雪堆中走了两步，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这个人，向来没规矩。有时候别人救了我，未必会收到我的报恩。”
乔凝芒回头看向木明昔：“在我还不是魔族第一高手时，经常饥不饱腹，那时我最常干的事就是抢掠和滥杀。
有次一睁眼，救我的是个老人家，他说自己无儿无女，恳求我做他的义女，陪他度过余下的日子，作为救了我的报答。”
“我答应了他。”
木明昔神色微动，这不太符合她对乔凝芒的认知。
但很快，乔凝芒的话就又让木明昔的认知回归。
“因为我嫌他老死的太慢了。”
“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乔凝芒歪头道，“先王后的死，确实让我有愧，因为那是第一次主动给玻璃珠，想要报答一个人。”
“嫣美人的死，我当然也很难过，所以我答应了她。”
“但，只有那个时候而已。”
乔凝芒靠近木明昔，替她将碎发别在耳后，温柔道：“我自己，才是最大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会大于我自己。我答应了嫣美人保护黎斐平安，但他在我没赶到的时候已经死了。”
“我本来就不喜欢他，就算你不杀了他，哪一天他惹毛了我，我其实也会杀了他。”
“小美人，人性复杂，魔、妖也是，在我看来甚至都没有什么区别。
复杂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种族，是这里。”
乔凝芒轻轻指了一下木明昔的心口，画了一个圈：“我现在不想杀你，有可能是因为杀你很麻烦，或者确实是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但你要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突然就厌烦你了。”
乔凝芒直勾勾看着木明昔的眼睛，“怕不怕？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疯子？”
“还好。”木明昔从容地退了一步，“就是你的口水差点喷我脸上。”
木明昔用袖子擦了一下脸。
乔凝芒愣了一下，“小美人，你真的挺有意思的。”
“你也是。”木明昔毫不吝啬夸奖道：“如果不是我有几个傻逼需要哄，估计也和你一样。”
“沙比？什么意思？”
木明昔“啊”了一声，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杨城摇着头唠叨她，和杨时板着脸盯着她的模样。
木明昔冷不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口头禅而已，有可爱、关切的意思，一般形容……比较难以形容的人。”
“……”乔凝芒消化了一会儿，索性懒得细究了，伸了个懒腰道：“罢了，我还得去找旻渊呢，他可不是好对付的，我们后会有期吧，小美人。”
木明昔无声应了下，望着乔凝芒彻底消失在面前。
她的嘴角一点点归于平静。
木明昔站在宫殿顶端，她静静看着血色繁花下槐树似乎终于迟钝的察觉到了什么，原本郁郁葱葱的槐花树不过刹那间枯萎死亡。
头顶那道温和的结界再一次，消失了。
只是这次没有酸雨再落下。
木明昔觉察到什么，抬首看到了天马行车而来的武梦宣。
沉木率先跳下，将角落里无人在意的华胥鼎收入特殊锦盒中。
武梦宣掀起车帘和木明昔视线交接：“我便知道没信错人，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不必。”
木明昔道：“我要走了。”
武梦宣愣了下，反应过来蹙眉道：“这么急？”
木明昔点头，莞尔笑了下：“怎么，舍不得我？”
“自然是舍不得的。”武梦宣略一思索，从天马行车上跳了下来。
沉木欲言又止，转过了身背对二人。
武梦宣来到木明昔身边，循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魔族的百姓依然在为魔王丧心病狂的献祭而欢欣鼓舞、为酸雨的落幕而感谢上苍，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憧憬。
武梦宣感叹道：“是你救了他们，也救了我。”
“你的实力远比我想象的要强。”武梦宣侧目看向少女，她面色平平，似乎在发呆。
武梦宣便问：“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木明昔不假思索：“回家。”
“人族？”
武梦宣诧异道：“现在最想抓你的，可能就是你的同族。”
话音刚落，远方大地震颤，魔族百姓的声音瞬间尖锐惊恐，武梦宣脚下不稳，险些从空中摔了下去。
木明昔扶了他一把。
目光却直直的望着某个地方。
“开始了。”
武梦宣不解：“什么？”
“大战。”
少女的嗓音如弱水漂流，在一众惊慌声中撕裂出一份诡异的平静，她的话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百姓的耳朵里。
武梦宣瞳孔微缩，下一秒，穿着边疆守卫军的魔族士兵举着红黑色的旗帜龇牙裂目闯进了魔族皇城大门，高声尖叫：“妖族、妖族打进来了！”
“北双城全军覆没，二皇子战死！”
这个消息如惊雷炸响，劫后余生的魔族百姓再无欢乐的模样，人人脸上带着惶恐惧怕，不知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魔族要完了！快跑啊！”
“等等，不要抢！不要抢！”
“阿娘……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