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晋阳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这段时间比之前要冷静了些。
在许多木明昔里三层外三层的话外之意或者动作里，他学会了先思考，再考虑要不要开口。
比方说现在，空空向来不会让明昔的话掉在地上的，他都没开口，明昔也没有看东方晋阳。
那就是在问云殇厄。
意思是云殇厄有事瞒着我们。
并且他做了什么让明昔不太开心的事。
云殇厄显然也意识到木明昔的耐心即将耗尽，举双手投降道：“你们想先听哪个？”
东方晋阳顿时瞠目结舌，无法冷静：“你竟然瞒了我们很多事？”
“……也没有，不超过三件。”
“你竟然还想超过三件！”
云殇厄：“……你够了。”
“我要告诉大师兄！你太不仗义了！”东方晋阳简直受到了侮辱，指着云殇厄大骂他不孝子。
云殇厄踹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你的理由要是不充分，我还是要告诉大师兄！”东方晋阳理直气壮。
云殇厄心里骂脏了几句。
耐着性子道：“之前莫名其妙入了魔之后，我就发现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自己。”
东方晋阳愕然：“你精神分裂了吗？”
“……这么说也没错。”
云殇厄看着木明昔：“另一个人格说，他和你见过，是你把他封印了，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就答应让他代替我和你们一起进入地下拍卖场。”
东方晋阳恍然，“怪不得那时候我虽然看不见你，却总觉得你冷冰冰的。”
“等我拿回身体主动权的时候，我就在斗场里面了。他告诉我，你是为了我才把他封印的……
我当时觉得自己入了魔没什么用了，又找不到你，几番刺激之下自暴自弃，把身体的主动权都给了他。
再清醒来就是刚才那个人喊了你的名字，我以为你来了。”
然后你就真的来了。
云殇厄在心底悄悄说。
东方晋阳从小到大没见过云殇厄这么颓废的样子。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但自己也是半斤八两，而且他也不知道地下拍卖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犹豫的时候，空翎玄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云殇厄的胳膊。
云殇厄肌肉一紧，蹙眉正要开口，空翎玄面色未变，语气平平：“他是故意让你没有意识的。”
“……什么？”
“你的力量与他持平，不存在谁更厉害，只不过你有心想逃避，他找到了机会，就屏蔽了你逃避时对外界的意识，所以你才看不到他掌握身体主动权时的动向。”
“我曾在书上看过，你这样属于双生人格，是件好事。”
云殇厄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更何况空翎玄还没放他的胳膊，脾气恼上来语气愠冲：“好事？好在哪儿？平白无故和别人一起抢身体吗？”
空翎玄看了他一眼，收回手：“你会有两条命，只要对方不死，你就可以不死。”
这听上去和木明昔与他的血誓有点像。
但不同的是，双生人格同生共死。
修仙界无奇不有，法术、魔功、妖法，其实都大同小异。
利弊的大小有时候只看人心的抉择。
就像空翎玄所说，双生人格的好处是云殇厄可以多一条命，这是多数人求也求不来的。
但云殇厄之前想的却是要跟另外一个人被迫抢身体。
木明昔赞同地点了点头，笑容古怪：“你以后打不过别人的时候，就可以让他出来挨揍，你看着。”
东方晋阳瞬间获得了灵感，激动道：“那我练双刀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让你的另外一人格出来给我当木头人！只要打不死就好了！”
“免费的人形沙袋！我的命中福音啊！”
见东方晋阳双眼冒光，云殇厄佯装怒道：“你想屁呢！”
他看了眼空翎玄没什么表情的脸，冷哼道：“要打也得拉上他，不然你那瞎眼的技术，给我打死了怎么办？”
空翎玄迟钝的反应了下，道：“嗯，我可以在旁边看。”
“对了，你小子的眼睛怎么恢复的？”
云殇厄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想起好友们的变化只想赶紧了解以防遗漏。
“还有明昔你的法力，我不就睡了一觉，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
东方晋阳笑容一僵。
空翎玄微微抿唇，欲言又止。
只有木明昔像个没事人，云淡风轻道：“破镜就恢复法力了，晋阳的眼睛是瑶瑶献祭恢复的。”
献祭？
云殇厄蓦地一愣。
木明昔又道：“黎斐现在和我们达成了杀他爹的共识，所以先不用动他。”
“以及，大师兄和杨城出了点事。”
这下三个人同时出声。
东方晋阳：“大师兄怎么了？”
云殇厄：“谁搞的鬼？”
空翎玄唇色微白，想到什么愕然抬眼：“这就是你之前假意答应锐华扬和他走的原因吗？”
东方晋阳恍然大悟：“难怪当时那个贱东西会过来找你！”
云殇厄推出了个大概，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鞭子，“锐华扬怎么会抓得了大师兄？”
“记得飞花岛上锐华扬受西辞点化吗？”木明昔问。
三人不约而同点头。
东方晋阳道：“所以锐华扬是西辞的狗。”
“老爹后面的人……”木明昔看向他们：“也是西辞，但我总觉得不止他一个。
西辞不会注意到冯长老，更不会要求老爹打草惊蛇杀一个不相干的人。”
三人俱是不可置信，东方晋阳脑子跟炸了一样。
“冯长老是掌门杀的？可掌门为什么要杀冯长老？明昔你什么时候知道凶手是掌门的？”
“当时就知道了。”木明昔三两句话带过，“原因这要问他了。”
她静了静，待几人消化完这些，才继续开口：
“锐华扬给我看了回笙镜里孟长老皿血术中的画面，那些声音不是求情，是被虐杀的绝望。
因为老爹不是严惩师兄师弟们，而是灭门。”
“掌门魔怔了吗？！”东方晋阳阳猛地拍案而起，头撞到车顶做又坐了下去，捂头气愤道：“不应该啊，我记得掌门和几位长老的修为旗鼓相当，他一个人怎么可能……”
木明昔敦敦善诱，噙着笑道：“也许，这就是他杀冯长老的原因。”
东方晋阳脑子一瞬间转了个弯：“你是说，掌门杀了冯长老后实力大增，整个灵华派都不是他的对手？”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能让人不到半月就升到渡劫期的捷径？”
木明昔闻言，本想讥讽的话忽然卡在嘴边。
捷径？
自她来到万古大陆开始，这个世界存在的所有捷径都是有反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