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陛下明查。”
旻渊从旻晖年身后走出。
他身形高挑伟岸，比起奉承圆滑、城府极深的旻晖年，青年的喜怒几乎都放在了脸上。
谈起木明昔，他面色不善，似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臣飞花岛时，木明昔在黎斐与臣之间选择了向妖族投靠，臣看她识时务，本想拉她入我妖族麾下助陛下伟业，没想到……”
妖皇眯了眯眼：”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黎斐先一步抓走了她师姐，诱她去了魔族，不过臣听闻她将魔族搅得天翻地覆，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在魔族待不下去前来投靠我妖族。”旻渊眼神傲然。
妖皇摸上自发上前蹲下的狐狸精美人的细腰，一饮而尽道：“眼下大战在即，若她真能来妖族倾囊相助，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闻言，旻渊犹豫道：“陛下有所不知，木明昔生性多疑、狡猾善变，除非魔族和仙族都彻底容不下她，否则她断不会安心为我妖族办事。”
“陛下。”旻晖年老谋深算地提议道：“依臣看，不如坐实那木明昔与渊儿的情义，再派人把魔族的水搅得再浑些。”
“旻相所言有理，近来魔族突发酸雨，听说损失惨重，若是借此机会里应外合……”妖皇扬唇，剩下意思的不言而喻。
旻晖年和旻渊同时下跪道：“陛下圣明！”
“好，这件事就交给旻小将军去办，若办成，朕重重有赏！”
“谢陛下，微臣义不容辞！”旻渊叩首道。
朝臣再度伏拜，高喊：“陛下圣明！”
旻晖年和旻渊随众朝臣刚踏出筝樾大殿，迎面撞上一位身着华服大氅的少年。
旻晖年方要举手作揖，少年却目不斜视地走到内官面前，“孔家，孔鑫桉。”
内官连忙接过他递来的令牌，谄笑道：“孔大人，陛下已等候多时了，快请。”
“他就是孔逅的小儿子？”结伴而行的朝臣回头看了眼，议论纷纷道：“果然和他爹一样目中无人。”
“哼，孔逅之前有多高调，死的就有多快，孔鑫桉也不见得能风光多久。”
“赵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我听说孔逅真正的死因是因为那位……”
大臣未说完，他身旁的人就警告道：“胡说什么呢？”
“！”
两人连忙噤声，睨了一眼远处的旻晖年和旻渊后快步离开。
“陛下还真是迫不及待。”旻晖年双手背后，沉声走向宫门。
妖族朝堂三阵割据，分别是丞相旻晖年、孔家孔逅、以及位于中立的太师慕容九。
妖相旻晖年自妖皇还是太子时便一路扶持于其，百年来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但随着权利越大，他的野心也越来越大，渐渐已不再满足于妖相的位置。
孔家，是妖后孔画欣的母族，利益至上，只要妖后是孔家人，他们就会一直效忠于妖皇。
太师慕容九，乃妖族的定心石。其继承人是从初代太师开始一代代严格教养、精心选拔出来的，自小便种下了活心蛊，为妖族无私奉献。
因此，只要不影响妖族兴衰，无论妖皇是谁，慕容一氏都不在乎。
“孔鑫桉能活着来到皇宫，便说明他已完全掌握了孔家的鹰钩，若留下必是后患无穷。”旻渊大步跟上，周身杀气肆意：“义父若想，我今夜便能杀了他。”
“不必，陛下想用他牵制我，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旻晖年转头看向旻渊，“你此次去魔族若是带不回木明昔，就杀了她，把她的头带回来振奋军心。”
旻渊没有任何迟疑应下，仿佛旻晖年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但他的迟来的疑惑又表现的恰到好处：“区区一个女人，怎么配用来振奋我妖族军心？”
旻晖年轻蔑地笑了一声，看旻渊的目光却愈发赞赏。
旻晖年需要旻渊做他手中的刀，但又不希望旻渊只是一把刀，只有懂得了思考，才会明白软肋与忠诚。
旻渊现在的状态就非常棒。
既有他那个贱娘作为心病，又懂得分析利弊——虽然思虑地并不缜密细致，反而莽撞片面，但旻晖年却满意极了。
他也不打算教旻渊更深层的见解，只道：“为父自有安排。”
旻渊立刻道：“是。”
“对了，旻朔也长大了，你带他一起去魔族历练历练。”旻晖年拍向他的肩膀，俨然一副慈父：“旻朔年纪小，缺乏历练才会总想着与你争个高低，你是哥哥，不要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凡事让让他即可。”
“儿子知道了。”
若是旻晖年再仔细一点，就能发现这个听话的义子眼中，也有着和孔鑫桉一样的冷傲孤寒。
那个蠢货可不配做他的弟弟。
…
长朽岛上金碧辉煌的殿宇传来一阵可惜：“啊呀呀，我让你灭了灵华派，没让你毁了呀，好好的一座山，现在连山头都没了。”
西辞撑着长桌，随意滑动指尖，面前虚幻的画面从尸横遍野的灵华派坟头变成了在魔族时，锐华扬和木明昔交手的画面。
“小昔昔看到你屠戮满门，好像一点也不震惊呢，真没意思。”西辞看向下方哆嗦了一下的木修源。
木修源穿着掌门服，没法子般笑了笑：“明昔一向如此，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就算哪日我死了，可能她眼皮子都不带眨的。”
“哎，哪能这么说？知女莫若父，她可是你看着长大的，虽然她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可能心里已经琢磨着要过来杀了你呢。”
“毕竟，屠戮宗门这个想法可是你提出来的。”西辞乐呵呵道。
“……”
木修源笑容一僵。
西辞看着他的反应哈哈大笑，整个宫殿都回荡着他玩味兴奋的笑声，良久，他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道：“怎么，怕了？”
木修源摇头，先前看上去和善的脸扭曲起来，嘴角不断抽搐：“她只不过是占用了小女身体的一介游魂，若不是因为她，我的妻子就不会死，女儿也不会早早夭折。”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西辞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道：“世柒在魔族下了酸雨，显然是在向我宣战了，你说……我要不要也在妖族下一场酸雨？”
若是妖族也被天灾灭族，那万古大陆的人族就不再偏于弱者……
木修源还未来得及深思，高位上的西辞冷不丁又笑了起来，“蠢货，你该不会觉得这么点酸雨能灭了魔、妖两族，让人族坐收渔翁之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