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帝后苏雨晴以及其他众人正静静地注视着皇帝渐行渐远,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未央殿的方向。
苏雨晴的目光缓缓地从皇帝离去的方向收回来,然后再次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当她确认车内已经没有其他人会出来时,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阿史那云裳的脸上。
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关切,轻声问道:“为何不见上官娘娘与涵涵的身影呢?本宫听闻她们不是一同返回京都吗?”
阿史那云裳听到苏雨晴的询问,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凝重。
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迈步上前,靠近苏雨晴,压低声音回答道:“回帝后的话,上官娘娘因为隐瞒了芮娘娘的死讯,被陛下责怪。陛下在盛怒之下,下旨将云锦姐姐打入了冷宫。涵涵气不过陛下的决定,执意要陪着云锦姐姐,臣妾本想前去求情,又恐陛下迁怒姐姐。”
苏雨晴听闻,心中翻起惊天骇浪,不过很快即恢复平静。
“本宫知道了,尔等先随本宫返回后宫安顿。春桃,你带洛姑娘与皇子前去新的寝宫。”
返回后宫的秦狄并未直接前往永寿宫,而是差人先将太子送了回去,他则来到了听雨轩。
听雨轩原是时芮的寝宫,自她离世后,棺椁灵柩并未入葬,一直停留在此地。
他抵达皇宫时,就已经傍晚了。未央殿内又耽误了些时间,所以当他来到听雨轩的时候,夜幕已经垂落而下。
抵达听雨轩门前时,悬挂的白绫和两盏灯笼轻轻飘动着,显得格外刺眼。
得知皇帝抵达,宫内的婢女和太监们急忙前来迎接,跪倒一片。
秦狄并未理会,缓缓迈步踏入,屋内的布置一如往昔,可佳人却已香消玉殒。
金丝楠的棺椁停放于屋子中央,秦狄看到灵柩的那一刻,心中宛如刀割。
缓缓走到棺椁旁,轻轻抚摸着棺木,仿佛能透过它触摸到曾经的温暖。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与时芮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欢笑与温馨的瞬间,如今却已成为泡影。
一阵微风吹过,烛火摇曳,秦狄恍惚间看到时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她还是那般温柔美丽,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在轻声说道:“陛下,莫要为我伤心。”
秦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触碰到一片虚无。
“芮儿……”秦狄喃喃自语,眼神中满是哀伤与愧疚:“芮儿,朕来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陛下,请您节哀。”
杨公公见皇帝如此哀伤,轻声劝道,并送上了一炷香。
秦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过身来接过杨公公的点燃的香烛,轻轻插在了棺椁前的香炉内。
“来人,开馆。”
话音落下,范天雷迈步上前,开口道:“陛下,娘娘仙逝已有一年之余,凤体恐有残缺,不宜开棺。”
说的还算委婉,说的直白些,就是尸身可能早已腐烂。
秦狄却摆了摆手,眼神坚定:“朕定要再见她最后一面。”
“陛下,范统领,娘娘入殓时口中含有定颜丹,可保娘娘凤体无恙,如常人熟睡般安详。”
范天雷无奈,只得缓缓打开棺盖。
随着棺盖开启,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
秦狄迈步上前,目光落入棺椁内,只见时芮身着凤袍静静躺于其中,面容竟栩栩如生,仿佛只是沉沉睡去。他心中一颤,缓缓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一股凉意传递指尖。
望着安详躺在棺椁内的时芮,依旧是那么美丽。秦狄的心不住颤抖,眼眸中泛起泪意。
“芮儿,朕回来了,朕回来看你了!”轻柔的声音中夹杂着无尽悲痛: “芮儿,你知道吗?朕这次亲征突厥,大获全胜。朕本想着回来与你分享这份喜悦,可是……可是你却永远地离开了朕。”
秦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愧疚。
“陛下,御膳房备好了晚膳,帝后差人来请您前去用膳。”
杨公公声音响起,秦狄连头都没回,说道:“告诉她们,朕今夜留在听雨轩,为芮儿守灵。”
杨公公恭敬领命,缓缓退出殿内,去传达皇帝旨意。
秦狄长舒口气,微微侧头对范天雷说道:“突厥之行,你一路辛苦劳累。今夜就不必再像往常一样守护朕了,早些去歇息吧。”
他顿了顿,接着说:“趁此机会,让天子卫队和随行的锦衣卫们都好好休整一番,养精蓄锐,以备不时之需。”
范天雷连忙谢恩,说道:“多谢陛下体恤,老奴身体尚佳,且一路航行,并未觉得疲惫。天子卫队与锦衣卫,老奴已作出妥善安排。”
“去吧,朕想一个人陪陪芮儿。”
听皇帝这么说,范天雷不便在强留在此:“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老奴告退。”
“朕无碍,去吧!”
范天雷朝着皇帝的背影深施一礼,转身后对着殿内的侍女太监轻轻挥手示意,连同他在内,所有人缓步退了出去。
殿内只留下秦狄与静静躺在棺中的时芮。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秦狄就这么静静地守着,回忆着过往的一切。
“老奴见过帝后。”
永寿宫内,杨公公在春桃的引领下,来到帝后面前。
苏雨晴见只有杨公公一人前来,隐约猜到皇帝大概率是不会来自己这里,脸上浮现一缕失望,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杨公公来了,陛下呢?”
杨公公再次拱手道:“回帝后,陛下让老奴转告帝后与诸位娘娘,今夜要为芮娘娘守灵,就不过来了。”
帝后闻言,轻轻点头道:“本宫知道了,有劳公公前来跑一趟,稍后本宫差人告知她们一声便可,公公就不必一个一个去通知了。”
“谢帝后。老奴告退!”
说着杨公公就要离开,却听帝后开口道:“公公且慢。”
“不知帝后有何吩咐?”
苏雨晴眼神示意,有婢女拎过来一个食盒,只听帝后继续说道:“本宫猜想陛下会陪芮娘娘说说话,就提前熬了些参汤,劳烦公公带过去,定要叮嘱陛下喝下。陛下旅途劳累,保重龙体应为首要。”
“请帝后放心,老奴定会将帝后的心意带到。老奴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