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不假思索，直接回道：“当然是吴长老。”
“哦？”
见他似乎胸有成竹，明忆柳眸中顿时闪过一丝诧异：“但据我所知，这位吴长老可不太好相处。”
离阳轻笑一声，反问道：“师姐莫非是忘了？我在下界有缘截取了这位吴长老的一道剑意，承接因果。”
“事实上，刚才便已经与她见过面了，定下三日之后进行入门考校。”
明忆柳闻言一怔，随即才像是终于回忆起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是我没记错的话，离师弟你是不是也收了天师兄的剑意？”
“正是，还不知，这位天师兄又是何方神圣？”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她敛睫沉思片刻，方言道：“天师兄虽然不如吴长老辈分高，但却是近年来宗内最有可能突破纯阳大尊的真传弟子，掌教他老人家十分看好，所以地位异常特殊。”
“说实话，师弟你应当先去找天师兄的。”
听得这话，离阳不禁眉头一挑，有些意外，追问道：“哦？这又是为何？”
明忆柳正声道：“想来你也知晓吴长老是大尊之后，拜纯阳血脉所赐，吴家势力盘根错节，在门中算是一大世家，各处都有他们的人，若是加入，除去能享受诸多便利以外，还有数万年积累下来的海量资源可供使用。”
随即却是抬眼看向离阳，目光中带着几分认真：“可外人要想真正融入其中，就免不了要牺牲一些东西，比如说入赘。”
“更别说，吴长老性子一向清冷孤僻，她之道，求的是极致纯粹的剑心通明，斩断尘缘，你虽侥幸结缘，但三日后的考校，她绝不会因此有半分容情，若未能通过，这一缘分或许反成芥蒂。”
“而天师兄则不同。”
她话锋一转：“他师承灿晖真君，这位可是当今掌教的师兄，虽修为不达纯阳，但常年钻研典籍，游历四方，博闻广识，有时甚至掌教都要请教一二。”
“有此等贤师在上，何愁修为不得精进，再加上天师兄本人虽也是剑道奇才，却更重人脉与情分，处事圆融通达，你既也得了他一道剑意，便是现成的敲门砖。”
离阳眸光微动，顿时了然，这并非简单的选择师尊，更牵扯到宗门内世家派系与苦修一脉的无形博弈，吴长老代表的是庞大的资源与人脉，而天师兄代表的则是绝对的实力与传承。
但对于他一个散修来说，果然还是前者比较合适，毕竟师徒关系过于沉重了，凡俗间尚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更别说是极重传承的修仙界了。
而世家则宽松许多，本质上算是各取所需，这也是离阳一贯的行事风格，很符合他胃口。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先来后到的问题，既已与吴长老约定好了，岂能半途改易，但若是届时真没通过考核，便也只能转投天师兄了。
凡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念及此处，离阳当即拱了拱手：“多谢师姐指点迷津，既然如此，师弟我便也去拜会一下天师兄。”
承了人情，自然要去拜码头，这是礼数，也是智慧。
明忆柳见他一点就透，满意地点点头，笑容复又明媚起来：“正该如此，天师兄的洞府在‘流云涧’，我正好无事，便带你走一遭吧，也省得你初来乍到，摸不清门路。”
“有劳师姐。”
二人正欲动身，一旁沉默许久的谢画屏忽然开口：“师兄，那画屏便先带着雪姑娘于附近暂歇片刻了，真传洞府，外人实在不方便进入。”
这倒是。
离阳略一颔首，对方便轻车熟路地带着雪初蕊离开，玄袍少年赶忙递来一枚玉简：“离师兄，这便是您要的堪舆图册，内里标注了宗内大部分建筑。”
“多谢。”
玄识一扫而过，顿时明了，虽然地图上还有好几处被迷雾遮盖，无法探知，想来也是禁地，不对外开放，但起码对于整个九霄宫都有了大致粗略的了解，不至于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离师兄若是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大可再来这里寻我。”
少年应声退下，明忆柳方闪身挪移至外间，离阳自然紧随其后，二人一同出了迎仙阁，放眼望去，但见群峰竞秀，悬浮于云海之上，仙鹤清唳，灵光穿梭，无数宫阙楼阁依山而建，飞檐斗拱，流淌着浩瀚道韵。
此般仙家盛景，无论见多少次都难掩心中激荡，或许，也只有在此处待久，日后司空见惯了，才习以为常。
“流云涧位于西侧灵韵峰，离此地不算太远，仅以飞遁即可到达。”
明忆柳提醒一句，当即并指点在脚下，凭空升起一团九彩祥云，将二人托举而起，朝西方飞驰。
“天师兄虽天赋异禀，位列真传首席，却并无多少骄矜之气，平日也好与门中弟子论剑切磋，你此番前去，倒不必过于拘谨。”
离阳点头称是，心中却在快速梳理着信息，九霄宫内的格局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世家与师徒派系交织，每一步都需谨慎。
正思忖间，前方云雾忽地向两侧翻涌，一道璀璨剑光如长虹经天，自远处疾驰而来，声势煊赫，毫不掩饰其锋芒，剑光至近前骤然一敛，现出一位身着锦蓝道袍、腰佩美玉的青年。
其面容俊朗，眉眼间自带一股矜贵之气，目光扫过明忆柳时露出温和笑意：“明师妹，许久不见。”
随即，他的视线落在离阳身上，带着些许审视：“还不知，这位又是？”
“赵师兄，这位是刚自下界飞升的离阳师弟。”
“哦？你便是那倒霉……”
说到一半顿觉不妥，赶忙改口：“咳咳，原来师弟你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离阳，久仰久仰。”
离阳并不计较，也不敢，毕竟此人气机深不可测，远胜于明忆柳，恐怕又是萃真大圣。
这也就意味着，对方是内门弟子。
于是只得拱手行礼：“见过赵师兄。”
赵乾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上下仔细打量了离阳一番，眼神中多了几分讶异：“没想到离师弟刚飞升便能悟出一之极意，果真名不虚传。”
他眼睛骨碌一转，忽而笑道：“离师弟怕是还没拜师入门吧？不妨考虑一下我家那老头子。”